第一卷(完)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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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ドスケベ催眠術師の子
作者:桂嶋エイダ
插画:浜弓場双
翻译:阿狸托个球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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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尊重翻译、扫图、校对、嵌字的辛勤劳动,转载请经过翻译同意并保留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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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第十七届小学馆轻小说大赏优秀赏受赏作!
前所未闻!?情色与感动并存的巨作!!!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梦幻狂气」

转校第一天就引发了“狂乱全裸祭”的那家伙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得到我的协助。

「我是片桐真友。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Yeah!」(双手比V)

——大色狼催眠术师。
对我来说,这就是恶梦本身的名字。。
非常遗憾的是,那位初代,正是我的父亲。
断绝关系,甚至连姓氏都改了。

「沙慈。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我希望你成为我的伙伴。」
「我拒绝。」

催眠少女×阴暗系男生的组合诞生!?大色狼催眠×青春喜剧!!


彩页

















序章
我有时候,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
小学一年级,公开课的日子。
国语课,内容是有关父母职业的作文发表。
同学们都在自豪地说着父母的工作。
从事游戏开发的设计师。守护城市的警察。家族经营的温馨蛋糕店。
在这当中,当时的我也朗读着有关父亲职业的作文。
「我的父亲,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谁都没有听说过的迷之职业。教室里浮现出了大量问号。
「工作内容是用名为大色狼催眠术这种操控人的必杀技,对心仪的女性做色色的事,每天过着愉悦并快乐的日子。母亲似乎也是被他下手的一位女性」
议论纷纷的监护人,惊慌失措的班主任,不好意思笑着的父亲。
「虽然也有受到依赖才去做的,但基本都是对自己想要色色的对象才出手。也就是,自由职业者大色狼催眠术师。那位父亲帅气的地方是——」
那一天,我讲述了我父亲的工作——大色狼催眠术师。
当时的我基本无法理解自己说的话。父亲听说我要写这篇作文时,他显得非常自豪,所以我觉得这大概只是个不出名的幕后工作吧。
第二天之后,我被孤立了。被原以为是朋友的同学躲着,向他们搭话,也会被拒绝说我恶心。
有过那种经历的话,哪怕是再蠢的小孩都能记住了吧。
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时光流逝,我也成为了高中二年级学生。
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那篇作文的真正含义。大色狼催眠术师做的不是幕后工作,而是淫荡的工作。
幸运的是,现在周围都不知道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双亲离婚之后,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也基本切断了,所以成功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因此,才能过着平稳的日子。

——曾经是这样的。
直到她来访的那天为止。




1章 真友来临

父亲好像死了。
是四月中旬发生的事。
虽说是父亲,但双亲已经离婚了,也只不过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路人而已。
听说是由叔父举办的葬礼。
「葬礼,沙慈要去吗?」
对于母亲的提问,我思考了片刻这样回答道。
「算了吧」
这应该是最合理的回答吧。



在那件事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时间。
刚过完黄金周的五月上旬。
春意盎然,樱花飘落,绿意渐浓之时。
「之前有那个空位吗?」「听说有转校生要来?」「好像看到有个不认识的美少女进到老师办公室了」「真是奇怪的时间」「没能赶上开学典礼吧」
布能高中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里,净在谈论着转校生的话题。
无视他们,我露出一副假期后的疲惫模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早上好,沙慈。好久不见啊」
在我整理东西的时候,被人用很夸张的语气问候道。
看过去,是一个皮肤微黑、体格健壮、五官深邃、留着脏辫,容貌有点特别的男生正坐在右前方的座位上。
是被大家戏称为大将的同学。
绰号的由来就是他的那个气场。他挺拔的姿态仿佛背后有撑着一根柱子,整洁合身的制服和庄严的举止能让人联想到武士或军人。
我和他是从一年级开始的同学,两人组队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
另外,事到如今,沙慈指的是佐治沙慈——就是我这姓和名都读作saji的奇怪名字。因为姓和名都是同音,被用姓称呼的时候感觉也是在被用名称呼,也是个赚了的名字。
「早上好,大将」
「声音真是低沉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和平时一样吧」
「确实平时也都是这样呢」
被他认可了。感觉这是拐弯抹角地说我性格阴暗啊。
随意地打着招呼,谈着近况之后,大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话说,沙慈你知道吗?」
「转校生的事?新学期一开始,就感觉很热闹呢」
「说得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明明转校生都要坐你旁边了」
确实在我的左边,靠窗最后的地方,放着一张直到休息前都没有的桌子。
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转校生的座位吧。
「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
「还是老样子这么冷淡啊」
缺乏热情,对任何事都不关心,领悟世代的典型例子。
我经常被这么说。
多亏于此,既不会被人过分干预,又能轻易隐藏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这就是我的处世之道之一。
「但是,我说的并不是那件事」
我觉得现在能成为班里话题的也只有那件事了吧,才向他那么问道,但似乎并不是。
「那是什么?」
「你知道大色狼催眠术师吗?」
心中一惊,背上冒出了冷汗。
「……没有听说过呢」
「看这个」
我装傻到,大将给我看了手机画面。
那是某条网络新闻的文章。
内容是上个月大色狼催眠术师山本平助死亡的消息。真亏他能看到这么小的标题啊。
「大色狼催眠术师。平成变态的象征、活着的色情同人、不真实的性癖四天王等等,是有着各种外号,在一部分圈子中的名人」
大将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家伙。说得难听点,也可以说他是个对别人不感兴趣的话题也特别起劲的怪人。
对这家伙来说,大色狼催眠术师是类似UFO和槌蛇一样的东西吧。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人的逸事真是令人感兴趣啊。嗯—,好想找人聊聊」
隔岸观火确实是很有趣。
但是,作为当事人并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那你去老师办公室不就好了。平成的话题,老师们更了解吧」
忙到飞起的教职员工愿不愿意搭理这种话题就不知道了。
「确实也是呢。那么现在我将前往老师办公室」
为了寻求能聊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对象,大将离开了教室。哎呀哎呀,这次真是应付得不错呢。还是说他是察觉到了我那慵懒的态度,才故意顺着我的意来的呢。
他离开之后,我用手机翻看着刚才大将给我看的新闻。
上面写着那个男人的大致经历。
被称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男人的真名为山本平助,及本人的照片、身世、为人、他引发的各种事,还有前几天去世的事等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妖怪大色狼事件』一栏。
那是一个类似都市传说的事件,或者更应该说是真实发生的案件。详情是某个街道上有个全裸的男子四处徘徊,据说一旦与他相遇就会解放出隐藏的性癖,觉醒成为不会违法的高质量变态。
某个青年觉醒成为了萝莉控,立志成为小学教师。某个纯爱漫画家转型成为色情漫画家,量产着触手Play作品。某个造纸公司的社长开发了男性自慰用纸巾,成为了精子公司的社长。
这些现象,都是山本平助用催眠术引发的。那个能力被叫做大色狼催眠术,而他自己也因此被称为大色狼催眠术师。
他的事迹都是些偏离常识的内容。卖给女中学生春梦、让一百个女高中生当妈妈,自己装成婴儿撒娇、笼络宗教团体把震动器当圣经来分发。
虽然有一部分夸张的成分,但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只有他自己本人知道,本人也已经不在了。
在文章的最后,记载着独生子儿子在小学的公开课上发表有关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事。
那是过去我所做过的事。
因此,也被周围人知道了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经历了很多讨厌的事。
如今我因为断绝了和父亲的关系才能平静地生活,但如果再次被公开是那个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话,不知道又会遭遇什么。
可不想再有那样的回忆了。
心中再次暗暗发誓要隐瞒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实。

铃声响起,班主任国语老师中原(三十岁单身女性)进到了教室。
「今天~,要介绍一位转校生~」
班会刚开始,班主任淡淡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教室里的宁静。
「终于要来了—!老师—,转校生是个怎样的人?」
「超级可爱的女生~」
教室里更加热闹了。
住手啊,给她施加太大压力也太可怜了吧。
「所以,赶紧来介绍吧~。请~」
随着班主任的声音,教室的前门打开了。
接着,一位少女走进了教室。
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少女就像是可爱一词的化身。
齐肩的浅色头发上,有一个像五日元钱币一样带有孔洞的硬币作为发饰。
水嫩白皙的肌肤,纤细的身材。
宽松的超大号校服却意外地很合身。
「……」
那位美少女转校生站上讲台,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在黑板上扎扎实实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片桐真友。
少女一转过头来,大家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她面无表情的尊颜上。
「初次见面。然后早上好。我是今天开始和大家在同一间教室学习的片桐真友。请多多关照」
她用悦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问候道,然后鞠了一躬。
高情商地说,是个又酷又神秘的人,低情商地说,有点机械化没有人情味。说不定她是在紧张,总之给人印象是个冷淡的少女。
「今天开始就是同一个班级的伙伴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随着班主任慵懒的声音,大家像是想起来了一样,吧唧吧唧地鼓起了掌。
看起来大家都听她的声音听入迷,被她端庄秀丽的容貌所迷住了。
「老师老师,我可以问片桐同学问题吗!?」
班里的某个女生说道。
「其实老师我自己也有想问的~。片桐同学,可以麻烦你回答一下吗?」
「无所谓」
转校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谁有问题~?」
班主任开始向同学收集问题。
「喜欢的食物是?」
「没什么特别的」
「有喜欢的偶像之类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
「之前住在哪里?」
「没什么特别的」
最后那个也太奇怪了吧。到底住在哪里啊。
之后,虽然还向她投去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都是类似的回答。
对于转校生这样的态度,微妙的气氛开始蔓延。
为了改善氛围,主任用开朗的声音问道。
「好了好了好~了。老师我也问个问题,有兴趣爱好或特技吗~?」
「兴趣爱好或特技……」
转校生用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
「机会难得,就在这里展示也行?」
用像是在拍证件照般的表情,说出了非常霸气的话语。
初次展现出了积极的回答。仿佛是在欢迎她一般,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那么,拜托你了~」
随着班主任的声音,掌声停了下来,教室里鸦雀无声。
真是奇怪的气氛。
只不过是转校生的特技表演而已,教室里却像是观看舞台表演的观众席一般,充满了紧张和期待。谁都不愿意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转校生叮地弹了一下带有孔洞的硬币发饰,紧接着。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梦幻狂气」

我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难道」
我知道『这个』。
是那个男人,山本平助的能力。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
通称大色狼催眠术。山本平助将自己的催眠技法落实成了四十八种型。
将对方五花大绑、解放出隐藏的性癖、植入离谱的常识。总之怎么方便怎么来。感觉像是从成人内容里出现的催眠术。
最后一次见到是六年前。虽然当时还是小学生,但至今记忆鲜明。
不可能会忘记。
因为这可是使我成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禁忌‌能力。
「——好了~!虽然很突然,但校规改了,指定校服现在变成了全裸,请大家都脱了吧~。还有,新校规规定上课前要欢快地跳舞,所以现在开始是派对时间~!」
就在我震惊之际,班主任说出了这样一句愚蠢的话。
明明是如此令人怀疑其理智的发言,但是,
「什么时候脱?就是现在吧!」「来吧—大家脱个精光光吧—」「吧噗」「干劲,露出,真有趣!」「嘿哟!」「短篇喜剧,大卫雕像」「我啊!」
不带一丝惊讶和犹豫,全员都兴致冲冲地跟着做了起来。
教室里一瞬间就变了样。
教室里充斥着闪耀、热闹、轻浮的氛围。
把衣服脱在地上,肤色面积100%起舞的欢乐人们。
回响着流行音乐和欢快的笑声。
该说是迪斯科呢,还是俱乐部呢,还是舞厅呢。
现在的光景完全想不到五分钟前这里还开着班会。
「开什么玩笑……!」
在这其中,我躲在教室的角落——清洁工具柜后面。在大家为了把教室改成舞厅搬桌子和椅子的时候,偷偷躲起来的。说实话我更想逃离这个教室,但被跳着桑巴的全裸男生集团堵住了出入口出不去。
在此,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我来说明一下我的特殊体质吧。
——那就是催眠术对我完全无效。
即便班会变成了狂乱全裸祭,我也因此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脱掉衣服开始跳舞。
这时,我意识到。
在大家都全裸跳舞的时候,穿着衣服平静地呆着不是反而更异常吗?
这不就是凸显自己有着不会中催眠术的特殊体质,证明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了吗?
引发这事态的是转校生。而且还会用那种能力,想必是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有关的人吧。
虽然目的不明,但想要避免被她盯上。
也就是说,现在最恰当的行为是,
「只能脱了」
融入到同学中,让她认为我也中了催眠术。
刚得出结论,我立刻就脱下衣服。内裤也脱了,赤身裸体。
没有羞耻心。因为这一切都很合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只要混进同学中去就行了。正准备离开柜子后面,迈出脚步混进同学中去的时候——
「为什么脱衣服?」
冰冷的话语,从侧边穿透了我的身体。
僵硬地向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转校生“哇”得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顺便一提,她理所当然地穿着校服。
「大家都脱了,我不脱的话也太不自然了吧」
「其他人都只是中了催眠术。沙慈和他们不一样」
明明没有自我介绍过,却被她叫了名字。
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认识我吗?」
「当了个荣,倍满一万六千点」
端正的脸上浮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难道,刚才是在讲笑话?
在我不知作何回应的时候,转校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沙慈,刚才的是笑点。『当然』和麻将用语的荣结合,是个非常高雅的笑话。为了暗示你我还报了点数。所以,笑吧。预备」
「根本笑不出来啊?」
亲切礼貌地解说着自己的笑话让人笑,脸皮可真是够厚啊。
况且在同学都在全裸狂舞的空间中,哪怕说了个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话,我也有自信不会笑。而且这并不有趣。
「唔」
似乎是不满意我的反应,她不高兴地眯起眼睛看着我。
然而,转校生立刻清了清嗓子。然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
「我很了解沙慈。佐治沙慈。身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是个不会中任何催眠术的特殊体质者。……倒是没想到是个裸体主义者」
「我才不是裸体主义者」
「穿上衣服再说吧?」
非常遗憾,对于我的发言,不仅衣服不够说服力也不够。
我匆匆穿上衣服整理好着装之后,转校生再次说道。
「总之我了解沙慈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从师傅那里听说了很多。这次的转校,也是为了见沙慈」
师傅。从他那听说。来见我。
加上正在对同学持续发挥着效果的大色狼催眠术。
也就是说,她是——。
「尽管如此,本人也太……像可疑人士了。眼袋又重,眼神也难看」
「突然之间说什么失礼的话呢」
「那,接下来我要说失礼的话了。沙慈就像是个可疑人士」
「这种事又不是事先通知过就行了的啊?」
……我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真的那么可疑吗。
「暂且不论沙慈的容貌,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她突然跳到我面前,优雅地鞠了一躬说道。
「我是片桐(カタギリ)真友(マトモ)老实(カタギ)正经(マトモ)的片桐真友。是被你父亲认可的头号弟子,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
「大色狼催眠术师怎么可能既老实又正经啊」
「你很在意吗,那个?我是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这点」
「看一眼这个教室就明白了」
说是不震惊都是骗人的,但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比起那个,先给我把教室恢复回去」
「为什么?」
「什么叫为什么」
仿佛为了引导片桐的视线,我将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那些赤裸着身体跳着舞享受着的同学身上。
「裸生闷,无人知晓内衣的去处」「我的老式甜甜圈变成了波堤甜甜圈!」「因为你说不穿最好,所以今天是我的裸体纪念日」
还是老样子,一副难以名状的光景。
「不必在意」
「这不可能不在意吧」
「然后,关于我来见沙慈的理由」
我被无视了。看起来她直到自己的话说完都不打算解除教室里的催眠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只能先听她把话说完了。
「虽然很遗憾对方是裸体主义者,但我有事相求」
「有必要先表达遗憾吗?」
「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伙伴」
「拒绝」
我立刻回答道。
暂且不论已经被转校生知道了身份这件事,更重要的是必须得要规避被不特定大多数人知道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风险。
更别提和二代目扯上关系了。
我的人生中,已经不再需要大色狼催眠术师了。
「如果拒绝的话,我就把沙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说出去呢?」
仿佛命中我内心想法般的威胁。
绝对不能被说出去。
得想想办法。
「……暂且先不回答你的问题,但你的要求我明白了」
「很高兴能与你顺利地沟通」
「但是现在既不能说Yes也不能说No。因为用于判断的信息还不够」
「那么」
「这个话题之后再说。之后再说吧」
「为什么?」
「在同班同学赤裸着身体跳舞的环境中,感觉没法认真地对话」
说是会兴奋,不如说是因为发生着奇怪的事情而心烦意乱无法集中注意力。
「沙慈真是纯情呢。我已经是大人了,这种事都看惯了」
「看惯了才有问题吧」
「因为是大色狼催眠术师,所以当然啦」
无可比拟的说服力。
「总之给我先把教室恢复回去。如果有话要说,放学后到学校外再告诉我」
「……真没办法,我知道了」
片桐有些不服地说道,然后随手打了个响指。
那似乎就是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触发条件。
一瞬间,派对时光迎来了闭幕,同学们开始穿起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然后麻利地把靠在墙边的桌子和椅子放回原位。在这期间,同学们也都是目光虚无,不像是咒术解除了的样子。
好像并不是立刻解除,而是先恢复原状之后再恢复理智的样子。
「虽说是让你立刻解除,但你也不会就那样放任不管呢」
「我可不会做那么草率的事。这次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在他们脑海中留下一丝记忆」
「这可真是高超的技术啊」
我调侃道,
「当然。毕竟我可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二代目。YeahYeah」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像剪刀一样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真可爱。





接着,桌子都被放回原位,大家重新坐在座位上的时候,片桐再次打了个响指。
「那么,班会结束~」
接着班主任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说道,同学们都开始自由活动了起来。有的人在疯狂问转校生问题,有的人在为第一节课做准备。
就这样,施加在大家身上的催眠术完全解开了,狂乱全裸祭也不留痕迹地结束了。
正如片桐所说,中了大色狼催眠术的同学们没人记得裸体的事。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教室,刚才的光景甚至让人觉得像是白日梦一般。
但我身边的座位上,确实有着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片桐真友的身影。



放学后。
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咯咯地笑着。
上完厕所回到教室,片桐的座位被许多人包围着。早上和休息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了,放学后的现在甚至已经升级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包围着她的人不仅有同班同学,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班级和其它学年的人。至于这么想接近美少女转校生吗。
话说,这位受欢迎的片桐,在白天给我发来了这样一条信息。

『沙慈阁下
一直以来承蒙您的关照,不胜感激。
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片桐真友。
非常冒昧地从班级群聊中获知了您的联系方式。很高兴得知您并不孤单,这令我松了一口气。
那么立即进入正题,我想通知您有关今日会谈的相关安排。
放学后,我想在学校正门会合,然后移步到适合谈话的地方,请问您方便吗?
另外实在抱歉,由于我刚搬来对这一带还不熟悉,能否将选择地点的事移交于您呢?
实在是有些自作主张,对此我深表歉意,恳请您多多关照。
大色狼』

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邮件。
废话实在是太多了。明明『放学后在校门口会合』一行字就足够了。果然商务邮件就是坏文明。希望能在我出社会前就废除掉。话说,不要用大色狼做结束语啊。
另外,我回复她说『知道了。还有文章简单点就行了』,她立刻回复我说『收到☆』。距离感突然又拉得很近。这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如此,以那种人山人海的情况来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碰头啊。
等她三分钟要是还不来的话,就通知她一下先回去了也行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收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在鞋柜换完鞋子离开校舍,经过自行车棚。终于要迈出校园的时候,
「沙慈,等你好久了」
「哇哦!?」
从正门的阴影里出现了片桐的身影,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突然大叫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你是这种性癖?」
「不要把我的行为都归因于性癖啊」
话说,
「你,刚才不是在教室里吗?」
离开教室的时候,片桐应该是被同学们包围着才对。
为什么比我先到?是用了什么穿墙的Bug吗?
「用大色狼催眠术让大家认为我还在那里,其实我早就脱身了。逃生魔术大成功,Yeah」
面无表情地用双手做着胜利的手势。
「原来是周围的人遮挡了视线,所以才没看到片桐已经不在了啊」
「这也是大色狼催眠术的恩赐」
也就是说,现在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里,学生们正围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然后以为片桐还在那里,正开心地说着话。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可怕的团体吧。别制造恐怖故事啊……。
「那么,赶紧继续早上的话题吧。有想好地点吗?」
大色狼催眠术不是那种能在众人面前谈的话题。
说到世人眼光最少的地方,据我所知,
「去我家行吗?母亲现在在整理遗物暂时不在家,所以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更何况也更省钱」
「把第一次见面的女生带到没人的家里……。难道,是想要对我做猥琐的事……?变态?」
片桐瞪了我一眼,身体一扭,和我拉开了一步距离。
「那不可能」
「但是,因为我是美少女。沙慈有很大可能会屈服于我的魅力」
「自我评价太高了吧」
「过度的谦虚是有害的」
「确实,如果因为你的容貌而表现得卑躬屈膝,那样也挺让人恼火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我是美少女了」
片桐挺起平坦的胸膛。虽然面无表情,却满脸得意的样子。
「但是现在我也没有恋爱的想法,即使你对我表白,我也只能说对不起」
「别自作主张地编造说我向你表白,然后自作主张地让我失恋啊」
我吐槽之后重新说道。
「总之那都是杞人忧天,不会发展成你妄想的那样的」
「你那自信是从哪来的?鼻子?喉咙?」
感冒药的广告吗。我在内心给予吐槽后思考着。
我和片桐今天才刚见面。哪怕我说自己是『有判断能力,有常识的诚实的人』,也不值得被信任吧。
站在她的角度看,能够让她信服并且有理有据的回答是,
「对于我来说,大色狼催眠术师是完全不想让人扯上关系的存在。亲人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就已经让我够倒霉了」
「沙慈的NoMore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想法确实也能让人信服」
能顺利地相信我说的话,太好了。
「那样的话,我也能理解你全裸的理由了」
看起来是注意到我合理的全裸了。多亏于此,对我裸体主义的怀疑好像也消除了。
「也就是说,那是兼顾了兴趣和利益的全裸」
「没有兼顾」
「那就是作为兴趣的全裸」
「是利益的全裸」
……不是,利益的全裸是什么鬼。虽然是出自自己之口。
「总之,去沙慈家商量的事我知道了。仔细一想,在沙慈家的话也不用担心说到一半你会逃走,非常好」
完全就是猎人盯上猎物的想法。真可怕。
「那么,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妖怪带我去吧”在此现身,谈话的地点也决定了。
师徒合着都是妖怪啊。

那么,接下来。
其实还有一个不会对她做猥琐事的理由,但感觉不用说出口了。我正走在路上这么想着的时候,
「还有别的理由?」
果然是妖怪,观察力非同寻常地好。
「啊啊。不过感觉也没必要说了」
「告诉我也没事。安心材料越多越好」
「那么,请不要生气听我说」
「生气?」
我对歪着头的片桐认真地说道。
「我喜欢的是大胸的年长女性,感觉并不会对片桐产生性欲」
顺便一提,依据是我家里的成人视频的类型。巨乳就是正义。
「我的是通用化设计!」
片桐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部,气鼓鼓地紧绷着脸。
这可真是震惊。面无表情,对任何事物都无所谓的片桐,一谈到胸部似乎表露出了感情。原来无论是谁都有不能踩的地雷啊。
话说,胸部是通用化设计是什么意思?
「是指像斜坡一样平缓吗?」
「你那是无障碍设施」
难道不是无胸部?
我们一边闲聊着胸部和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边回着家。



布能高中的周围是有点微妙的住宅街。虽然有数条私营铁路很方便地就能前往都市中心,但末班车又早铁路道口又多。虽然很安静治安也好,但给年轻人玩的地方也很少。虽然有很多超市和餐厅,但关门时间很早。土地和房租很便宜,但大多数都很老旧。
因此并不适合年轻人单身居住,这里居民基本都是家族或者老年人。
在这片地区的六层楼公寓的二楼一处房间内,居住着我和我母亲两个人。
房屋年龄有二十年的3LDK,全房间都铺有地板,户型宽敞的出租屋。
与车站和学校成正三角形的位置关系,互相之间的距离为徒步十五分钟左右。一楼有便利店,附近有超市,是个非常宜居的地方。
一回到自己家,我就让片桐在客厅等着,并给她随便准备了点茶水。
因为正值初夏,我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大麦茶,倒进玻璃杯,放在托盘上来到了客厅。
「让你久等了」
「也没等很久」
我把玻璃杯放在跪坐等待着的她面前的矮桌上,我坐在她对面。
我家里基本不会来客人。
我也没有关系好到能带进家里的朋友,母亲也不会邀请人进家里。
也有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原因,所以在这个空间里有除了自己和母亲之外的其他人存在倒也让人感到新鲜。更何况,对方虽然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却也是个美到令人屏息的美少女。杯子上也缓缓地凝结出细小的汗水,看起来也像是在紧张呢。哦,这只不过是化学现象吧。
相比之下,片桐则是非常放松的样子。就像是在逛动物园一样,嘴里一边说着「哇哦—」,一边四处观察着房间。难道她是把我当成动物了吗。
「别人的家有这么稀奇吗?」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来同龄男生的家」
「虽然这么说,但也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吧」
「像是刚搬过来的一样」
「因为我母亲是极简主义者」
我家客厅非常冷清。因为只放有最低限度的家具。连电视都没有,有的也只是用于吃饭的折叠式矮桌一张,甚至平常都会把它收起来。
也有母亲如此这般教育的影响,我的房间也只放有最低限度的家具。
「因为师傅的房间更加杂乱一些,稍微有点意外」
「师傅……,平助吗。那家伙确实是个不收拾整理的人」
在我记忆里,因为他的房间中有大量女性用内衣和印有裸体女性的DVD,所以小时候有被母亲叮嘱说『灵魂会被污染的,所以不能看』。
「话说该进入正题了。接着讲讲早上发生的事吧。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伙伴吧」
片桐清了下嗓子,开口说道。
「实际上,我中了某个催眠术」
「某个催眠术?」
「详情不明」
不知道具体内容啊。先不管这么多了,
「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中了催眠术,真是震惊呢」
催眠术基本人人都会中。
但是,只要懂相应的知识就能避免。
假设被人施了以声音为媒介的催眠术。到时候只要用耳机堵上耳朵,听不到声音的话就不会中催眠术。只要不中就不会有什么事。
也就是说,只要能意识到有人在向自己施加催眠术的话,就能避免。
催眠术对我不起作用也是这个缘故。自幼就习惯了强烈的催眠术,一旦察觉到催眠术身体便会自动做出反应,自己就会避开了。
不知道片桐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但毕竟也是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了。应该也能看破向对自己施加的催眠术,然后避开的吧。
能对这家伙施加催眠术的人。……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真是的,师傅给我留了个麻烦的遗物啊」
对自己儿子和同龄的女生在做什么啊。果然切断和他的关系是正确的。
「我想要解除这个催眠术。同时为了证明我已经超越师傅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完全没必要超越吗。
「所以想要让沙慈你助我一臂之力」
「姑且先问一下,你知道解除的条件吗?」
无论是什么催眠术,一定存在解除条件。
可以是催眠术师随便设定的条件,也可以不设定。
但是如果不设定条件的话,催眠术的效果本身就会很微弱,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自动解开了。
因此,催眠术师几乎毫无疑问地,都会设定上某个条件。
比如教室里发生的事,可以通过打响指分阶段解除。
基本都是设定一些通过接触或呼喊等可以自由解除的条件。
「希望你能看看这个」
作为回答,片桐将老旧的B5尺寸的笔记本放在矮桌上。
封面上写着『大色狼催眠回忆』。真是过分的标题。
「这是师傅留下的,设有特殊解除条件的催眠术一览」
话音刚落,片桐就翻开笔记本,给我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用我熟悉的、富有特征的字迹罗列着大量的人名和施加的催眠术的内容,以及解除的条件。那家伙,到底给多少人施加了催眠术啊。
她指着其中一个。
片桐真友,那个名字。
被施加催眠术的时间是在大约五年前。内容未记载。旁边写着的解除条件是,
「『交到伙伴』吗」
这和她想要与我成为伙伴的理由关联上了。
我刚觉得明白了,却又立刻产生了疑问。
「伙伴是,什么?」
伙伴具体该怎么定义。并没有明确说明。
平助到底是以怎样的含义使用了『伙伴』这个词呢。
「果然还是详情不明。……所以,我想要先从形式上下手」
「从形式上?」
「现在,我继承了师傅的衣钵,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在活动,所以希望沙慈也能够辅助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能让他觉得我们是伙伴」
「也就是说,要我成为你的工作伙伴」
片桐点了点头说「就是那样」。然后继续解释说。
据说,这种催眠术的解除,似乎是被催眠人意识到解除的条件后才能解开。
也就是说,并不是周围人对其的看法或我内心的想法,而是片桐发自内心地将我认为是平助所定义的『伙伴』就行了。
嗯。
「拒绝。果然还是不行」
「我把佐治沙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这件事,传播到互联网的海洋中去也无所谓吗?」
片桐还是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着我。自然地威胁,好可怕。
现在应该糊弄过去吗。……不对。
反正都是要拒绝的。先告诉她我的立场更好吧。
「我对让你心情不快表示歉意,但我并不打算说谎」
「那样的话我就去发SNS。顺便一提,我因为大色狼催眠ASMR而大火的原因,现在有十万人左右的粉丝」
大色狼催眠ASMR是什么。那绝对是未成年人不能买的东西吧。
「先听我把话说完」
「感到害怕想要帮助我了?」
「那也没有」
「那么」
「让我换个说法。说起来,片桐的要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做你助手的资格」
「姑且,让我听一下你的借口」
她不满地撅起嘴,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看来真是千钧一发啊。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只有一丝希望而已。
「话说,你也知道我不想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了吧?」
「嗯嗯」
「即便如此,你也在威胁我,这你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吧」
「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仅凭通过威胁而建立的互助关系,片桐的内心深处会产生一种『沙慈是因为被我抓住了把柄才帮我』的内疚」
哪怕从形式上下手,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形式上的。其本质并没有被满足。
「那样的话,你还会认为我是伙伴吗?」
「……」
「我觉得并不会。只会觉得是奴隶,或者是一个方便的交易对象而已」
「……」
「所以希望你能放弃。我能力不够」
「那可不行。只有沙慈才能成为伙伴」
片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稍显困惑的声音继续说道。
「要是其他人能行的话,我也不会特意威胁你了」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在我眼里,中了催眠术的人只不过是任人操控的肉块……,肉体傀儡罢了」
「你是魔王吗」
「没办法啊。这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职业病」
这是什么讨厌的职业病啊。
「而且,如果有人意外地中了我使用的大色狼催眠术的话,那就麻烦了。我的伙伴必须具备大色狼催眠抗体才行」
那样的话我确实是唯一的了。至少在那个教室里。话虽如此,但还是希望不要称呼我的体质为大色狼催眠抗体。
「另外还要有清洁感,身高170厘米以上,颜面偏差值在60以上的话就完美了」
「我已经闻到网络上充斥着的火药味了」
「刚才的是笑点」
只是单纯的炎上发言吧。
「距离大爆笑还有,3、2、1、0、0、0」
「别说得像是催眠音声一样。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笑不出来」
「哈啊,沙慈真是个无聊的人」
片桐耸了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感觉像是我错了一样。
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拍了一下手。
「沙慈主动变积极的话不就解决了。不要让我威胁你就行了」
「那才不行吧」
我可是已经讨厌大色狼催眠术师十年了。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光是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就已经让我想说“不,谢谢”了。更别提还要听从一个拿弱点来威胁我的家伙的请求。
「嗯—……」
面对如此强硬拒绝的我,片桐用手指抵着下巴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作为同类的友谊,还请您务必」
「同类?」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我不禁反问道。我和片桐到底哪点算是同类。
「难道你不知道?」
她用有些惊讶和意外的语气说道。
「你在说什么?」
「稍等我一minutes」
片桐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开始翻了起来。
感觉背上的毛都立起来了。
喂,住手。停下你的手。
事到如今,就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之间的联系了。
「这里」
片桐停下了手,指着某个地方。
山本沙慈。
我曾经的名字记载在了『大色狼催眠回忆』中。
从笔迹上看,和其他的字也一样,肯定就是平助的字。
「沙慈和我一样,也被师傅施加了某种催眠术」
依据就只有这本笔记里的内容。虽然能够予以否认,但。
我的大脑却承认这是事实。
至于说为什么,因为这样很合理。
心跳加速,喉咙突然变得很渴。
全身喷发着讨厌的汗水。
「脸色好像不太好,没事吧?」
我一口气喝完大麦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
「没事。我就是这样的体质,只是觉得惊讶而已」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震惊」
「我被施加了什么催眠术,是怎么样的解除条件——」
这时,笔记本被合上,迅速收了起来。
抬头一看,片桐脸上一副淡定的表情。
「后面就不能给不想扯上关系的人看了。体验版到此结束,完整版在购买后才会提供」
这是在贩卖游戏吗。
「那么,沙慈」
「什么?」
「威胁取消」
「那还真是令人感动」
「作为代替想要你来协助我。为了解除施加在彼此身上的催眠术」
「知道了。让我们互相帮助吧」
「当然你也不用立刻回答我——回答得,是不是太快了?」
或许是被我果断地回答所吓到,片桐扑闪着眼睛。随后,投来了像在看什么可疑事物般的目光。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这反应算是怎么回事啊。
「和刚才的态度反差太大反而觉得可疑。事情反转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如果你受到拷问,估计立刻就会把秘密说出来」
「获得的信息不同,所采取地应对也会不同。不都是这样的吗」
虽然又要唠叨了,但我不想再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了。
但是现在,我似乎是被施加了不明真相的催眠术。
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今后和大色狼催眠术师会产生什么样的因果关系也是个未知数。那就像是抱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从精神卫生层面来说,也非常地不利。
这样的话应该立刻予以解除,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寻求专家的帮助。
为此这次一定要彻底切断和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关系。
哪怕要我暂时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也无所谓。
如果能像这样得出合理的结果并让自己信服的话,那也能作为我个人的意愿。
「所以就拜托你了,片桐」
「知道了。接下来请多多关照,沙慈」
就这样我和片桐为了解除彼此的催眠术,决定相互帮助。
「那么,赶紧来看笔记吧」
「不,在那之前还有别的事要做。再稍等我一会儿」
留下片桐独自一人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我离开客厅走向了自己房间。

十分钟后。
「久等了」
坐回原来的位子,把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热气的一摞纸放在桌子上。
片桐诧异地将视线在我和它之间游走着,然后向我问道。
「这是?」
「合同」
「什么?」
「合同。准确来说是『有关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合同』」
「为什么会有合同?」
「因为是我用自己房间的电脑编辑打印出来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问你制作方法。我问的是需要合同的理由」
「为了制定合作关系的规则」
「有这个必要吗?」
「这是不可或缺的」
真是愚蠢的问题。
「口头承诺的约定,只不过是会引发“你说了我没说”这种争论的火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重要的事情应该以可以确认的形式保存下来」
「虽然是这么说啦」
「事后要是被像是烦人的女朋友会问出口的『为什么你会不知道?』问的话可就麻烦了」
「别一副男朋友的模样了。刚才我也说过了,我对恋爱没兴趣」
我也是,拒绝和大色狼催眠术师谈恋爱。
「况且,我和片桐的力量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和沙慈掰手腕的话,我有自信自己弱小到会骨折。因为,我只是个柔弱的美少女」
片桐害羞地用双手捂着脸颊。
话说那也太无力了吧。
「片桐掌握着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把柄,而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吧?」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要是被你知道了的话也太恐怖了」
那麻烦你能不能也察觉一下我内心的恐惧呢。
「当前,我们的关系就已经不平等了。哪怕今后要一起行动,片桐的脑海中恐怕也会一直留着『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只要威胁他让他乖乖听话就行了』的想法吧」
「我不否认」
「所以,我们要先建立平等的立场」
「道理我明白了,但该怎么做呢?」
「为此才准备的合同」
我轻轻地拍了拍放在桌面上的一摞纸,用视线引导着她。
「这里面写着禁止威胁、协助解除催眠术的义务、维持平稳日常生活的责任和违反规定时的惩罚等等规则」
「嗯嗯,也就是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
不好。酸甜的词汇勾起了男高中生特有的心理,瞬间心动了一下,但仔细一想,自己只不过是被单方面知道了弱点罢了。
「通过这样签订协议,将彼此置于对等的立场,培养出能让片桐承认我是伙伴的土壤」
「原来如此」
看起来她同意了。
「总之,我明白沙慈是个危险的家伙……,失礼了,是脑子不正常」
真的很失礼。
话说,也没有改口的意义吧,唯独不想被这家伙说。
这时,片桐像是在做狐狸的手势一样,竖起两根手指。
「关于这个契约什么的,有两点我要确认一下」
「什么?」
「第一。虽说是合同,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纸片而已吧?」
确实,目前这份合同还没有任何效果,只是一摞纸而已。
所以需要赋予它强制力。
「作为契约签订的证明,我想要片桐你通过施加自我暗示确保自己遵守合同。前提是双方都解除催眠术」
这样的话,哪怕片桐的催眠术先解除了,也得继续帮我了吧。
「非常不好意思现在才确认,有可能无法做到自我暗示吗?」
「别小看大色狼催眠术师。这种都是小儿科」
话虽如此,片桐还是一脸不开心的表情。
「那样的话,如果沙慈先解除了的话,不就能抛下我不管了吗?」
「有关规定已经包含在内了」
我翻着纸张,从大量的文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字中用手指指着对应的部分。
「呜诶,地狱般的文字列」
「这里」
「为什么立刻就能找到啊?你装有搜索功能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功能啊」
因为是自己编辑的,所以理所当然地会知道哪里写着什么啊。
「基本都是优先考虑满足片桐的解除条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不给我看那个笔记的内容,以防我擅自行动」
刚才没有去看笔记本中的内容也是为了能使用这个条件。
「确实,这样的话,沙慈就必须得帮助我了」
「毕竟双方的能力和信息量差距太大了。这样的话也算是个比较好的妥协点吧」
「另外沙慈要怎样确认我对自己暗示成功了呢?难道说你是毫无根据地相信,应该不会吧」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只通过对话就能相互信赖。毕竟今天早上才刚见面。
况且她也可能假装自我暗示成功,然后抽身出去。
当然,关于这点我也早有预防。
「合同里已经写入了对于我有利,但在片桐看来只会凭添麻烦的条件。想要通过能否顺利完成这个条件来判断」
「只会凭添麻烦的条件?」
「在契约期间,片桐必须与我共享所有使用的大色狼催眠术的解除条件」
也就是,威慑力。换句话说,就是大色狼催眠术解除权。
既然要互相帮助,那就必须得做好控制这家伙的准备。
「仅仅就是那样的话,我不介意」
「真是爽快呢」
「如果把沙慈做不到的事作为条件,那就算你被知道了笔记的内容也没有问题」
「这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说正经的,我并不打算做任何会导致催眠解除的坏事」
「那可未必」
自称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再加上刚见面就把全班同学搞成全裸的家伙所说出的话语,可不能就这么囫囵吞枣地相信。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必须要确认这个合同里的所有内容吗?」
一边说着,一边厌倦地指着那摞厚厚的合同。
「我编写的也只不过是个草案而已。如果有不完备的或者多余的地方,就要修改到双方都同意为止」
「真的很麻烦」
说什么呢。
「那么我把一天只能用一次大色狼催眠术之类的内容写进合同你也不介意吧?」
「那样的话会困扰的」
看起来她还是想避免被限制使用大色狼催眠术。
「大色狼催眠术是我的身份象征」
说成是身份象征也太糟糕了吧。
「如果不能用了的话,就单纯的只是一个柔弱美少女了啊」
一有机会就变得厚颜无耻,这家伙。
「总之,如果你不想被签订上那种契约的话,就给我用自己的眼睛仔细地去确认」
「……真没办法。呜哇,字体好小」
片桐带着慵懒的表情和语气发着牢骚。
「还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
「那么赶紧去仔细检查有关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合同内容吧」
「呜诶」
片桐无精打采地摊倒在矮桌上。
「别按“呜诶”按钮了」
「呜诶呜诶呜诶」
感觉应该把“说一次呜诶就收100日元”也写进合同里。
不管怎么样。
就这样,我们依据『有关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合同』签订了契约,片桐本人则通过自我暗示将契约内容铭记于心。
本已切断了的和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关系,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联系上了。





话说,还有一件像是题外话一样的却很重要的事。
那是在签订契约之后发生的事。
「话说,能给我看看那个吗?当然,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就算了」
「想看?那个?你是指什么?」
似乎完全没有理解我说的话,歪着脑袋。
然而片桐随即露出了就像是醒悟了一般的表情。
然后,突然脱起了西装外套!接着解开了衬衣的纽扣!
「等下等下,别脱啊别脱啊!」
幸好我及时制止,片桐的手停在了第三颗纽扣上。
「因为是沙慈,所以还以为会要求我脱衣服」
“因为是我”是几个意思。别再把我当成变态了。
另外衬衣下面穿着的是黑色T恤衫,完全没有裸露一丝皮肤。坚固的防御是件好事。另外,我倒也不在意,但片桐的胸部是一片平原。早就知道了。
「哪怕我真的那么要求了,你为什么要脱啊?」
「因为看着惊慌失措的沙慈很有趣」
小恶魔?擅长捉弄的片桐同学?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你一直板着脸,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玩」
「不想被你这么说」
「话说,仅仅就只是这样而已,你就慌成那个样子……处男真是好搞定呢,帮大忙了」
「等等」
「怎么了?」
「别以我是处男为前提和我说话。还有,片桐的想法是对所有处男的偏见,我可是不好搞定的处男」
「总之就是处男。噗」
被她嘲笑了。完了,被女生说是处男,动摇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不论有没有交往的对象,毕竟还只是个不能担起责任的高中生,背负那种风险可不好。那么,高中生是处男既合理也正常。倒不如说不是处反而不合理吧。先不论有没有交往的对象。总之片桐嘲笑我是处男是毫无根据的,高中生是处男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的话,我也能接受。
呼,危险危险。差点就给我的内心造成致命伤害了。
话说回来。
「我说能不能给我看看,指的是那个笔记本」
真是过分的误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把我当成变态,这家伙才满脑子的粉色幻想吧。说她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倒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刚才我也说过了,不给我看也无所谓」
「没事。况且说不要看的也是沙慈你自己,只要愿意帮我的话我一开始就打算给你看的」
整理好着装的片桐,毫不犹豫地把笔记本翻开到对应那一页递给了我。
……真是奇怪。告诉我催眠术的解除条件,不就等于说是容许我偷跑的风险,或者说是信任我了吗。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我一边诧异地道着谢,一边看着拿来的笔记本。
……。
「在被看到之前就能签订契约,太好了。赚到了呢」
……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吗?
山本沙慈。
被施加催眠术的时间是距今大约十年前,我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没有记载到底被施加上了怎样的催眠术。
然后最重要的解除条件,是这样写的。

『_(..)_对 不起…』

「这也太过分了」
片桐她对我有一种笃定,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信赖。她相信我哪怕看了这个笔记也无法理解。
莫名其妙。别小看我啊。这,叫我怎么解除啊?
「所以,今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沙慈」
非常非常地遗憾。
但感觉接下来我要和片桐真友相处很久了。


有关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合同

佐治沙慈(以下简称「甲方」)与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片桐真友(以下简称「乙方」),就有关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事宜达成如下协议。
(关于大色狼催眠术的解除)
第一条 甲方与乙方应共同协作解除彼此所受的大色狼催眠术。在解除行动中,应优先进行乙方的解除。
(有关合作事项)
第二条 甲方与乙方应诚实履行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相关活动,并积极开展附则中所规定的有助于解除大色狼催眠术的行动。但无法执行或可能给一方带来不便的事项不在此限。此外,若认为附则之外的行动有助于解除催眠可当场予以判断后实施,并在事后将其补充至附则中。
(有关禁止事项)
第三条 合作期间,乙方不得做出如散布或暗示甲方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相关信息等破坏平稳生活的行为。
(有关恢复义务及合同的解除)
第四条 若有违反第三条的行为,乙方应负责处理事态。同时,甲方可向乙方要求解除合同。
(大色狼催眠术解除权的共享)
第五条 合同期间,甲方有权了解乙方所使用的所有大色狼催眠术的效果及其解除方法。
(合同的终止)
第六条 本合同在甲乙双方所受的大色狼催眠术解除后自动终止。

~中间省略~

(协 议)
第五十四条 对于本合同未尽事宜或因解释而产生争议的情况,甲乙双方应通过协商,努力解决问题。

以上,作为本契约签订的证明,制作合同书两份,由甲乙双方签署并盖章后各自妥善保存一份。
●月△日 甲方 佐治沙慈
            乙方 片桐真友




2章 所罗门的迷宫

第二天早上。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我沐浴在初夏的热浪中,走在上学的路上。
穿过老旧的住宅街、未开门的超市和没什么游乐器具的公园,来到十字路口。
发现片桐站在那里。
明明已经是绿灯了却没有向学校走去,时不时地看着手机确认时间,似乎有些不安的样子。就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
很好,绕过去吧。我看到了明明只是偶然遇见了而已,却会被她当成跟踪狂的未来。
于是就像是马里奥躲避“汪汪”一样,我决定偏离最短路线绕远路。(注:汪汪——马里奥里会“汪汪”叫的拴着铁链的铁球怪)
这时,片桐也偶然地向我这里看了一眼。
对上视线了。

片桐的头上看上去就像是出现了一个这样的符号。紧接着,她快步向我走来。难道她是居住在那种眼神一对上,就会进入战斗的世界里吗?
「早上好沙慈。在这种地方见面真是巧呢」
「早上好片桐。确实,在上学路上能遇到真是巧呢」
虽然是昨天去往我家途中的十字路口,但既然她本人都说是巧合了,那就算是巧合吧。
「那么,等下学校见」
虽然不知道她在等什么,但也不好意思打扰她。我决定抛下她自己先去学校。
然而,
「等一下」
「咕诶」
被抓住了西装上衣的衣角,我身体一歪,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宠物狗之所以能乖乖听话,是因为被套上项圈感到疼痛的结果吧。我亲身体验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知识。
「能在这里相见算你倒霉。一起去上学吧」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她还是老样子毫无表情地对我说道。刚才那个说法是什么意思。我是仇敌吗?听起来不像是上学(とうこう)而像是想让我投降(とうこう)啊。
「你不是在等人吗?」
「?我只是在等沙慈路过这里而已」
「刚才说了是巧合吧?」
「别在意那种小事」
是在说自己的胸部吗。
「不要想失礼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说吧。
「通过你的视线就知道了」
我什么都没说吧。
……不是,为什么对话能成立啊。果然是妖怪,读心术的精度好高。
「总之先去上学吧。嘛,就只是今天的话我也无所谓」
「接下来工作日的每天早上。都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会合」
「每天,你」
女生主动要求每天早上一起上学什么的。
那也就意味着,
「是喜欢我吗?」
「你的存在本身已经够搞笑了,就别再跟我开玩笑了」
她有些惊讶地对我说道。为什么只是一个误会就要否定我的存在啊。
「因为早上一起去上学,感觉会有伙伴感」
「伙伴感?……啊啊,原来如此」
这是解除施加在片桐身上的催眠术的活动其中一环。
「催眠术的解除受我自身认识的影响比较大,所以像这样日积月累,我身上的催眠术才有解除的可能。总之,拒绝的话是违反合同里的协作义务」
这样说的话,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还是想要避免每天和她一起上学。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擅长和人一起行动。集体行动什么的,时间效率真的很低啊。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走在一起,感觉会被各种误会的。
「一周一次就行了吧。真的很麻烦啊」
「我一个人住在这附近。反正上学路都一样就别介意了」
非常遗憾我的提议被驳回了。话说,
「那样的话,昨天在你家商量不就得了?」
「居然想要闯进女生的房间,沙慈这个色人」
「别叫我色人」
这是小学男生的绰号吗。
「总之,就这样决定了,请多关照」
最后,还是被她强行擅自决定了。
……真没办法。毕竟她的理由也很合理,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知道了」
就这样,我全面接受了她的要求。就像是全面投降了一样。
面对我这样的态度,片桐钦佩地说道,
「决定互相帮助的时候也是,沙慈你只要有恰当的理由就会立刻做出判断。真是成熟呢」
「别突然夸我」
「社会的狗、天生的奴隶、社畜的才能、忠犬沙慈公」
「别突然骂我」
「明明是在夸你」
「这些词能作为夸人的话语吗」
不管怎么样,就像我之前说的,口头上的约定都只是互相抬杠的火种。
「小心我把有关上学的规定写进附则中去哦」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伙伴感变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了商务感」
随着一声叹息,片桐的眉毛歪成了“八”字。
就这样,我们一起上学了。
我配合着片桐的步伐走着,随意地聊着天。因为不能在人前谈论有关大色狼催眠术之类的话题,所以我们对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杂谈。
最终,我们来到了车站与学校之间的大路上,与像是行军一样,走在宽敞人行道上的布能高中学生们汇合。
这时我再次意识到。不对,从昨天开始就觉得。
片桐的容貌太显眼了。
从刚才开始,周围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片桐身上。作为走在她身边的小市民,真的很不自在。
「你没有用大色狼催眠术吸引人的注目吧?」
为了不被周围人听见,我小声地问道。
毕竟昨天用了让周围人无法认识到自己的咒术,反过来应该也行吧。
「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我不会做那么麻烦的事。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使用催眠术就已经这样引人注目了啊。美少女大人真是辛苦。
「话虽如此,但我也能理解沙慈你是那种被人看到会感到害羞的存在」
别把人说的像是淫秽物品一样。
「所以,我会想想办法的」
片桐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叮地弹了一下发饰,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透明认灭」
紧接着,我感觉周围的声音都变模糊了。这是对大色狼催眠术的抗拒反应。
「透明认灭。是能让周围无法认知到自己的大色狼催眠术」
就像是这句话的证明一样,看过来的视线基本都消失了。
就像是魔法一样。
「解除条件是摘下发饰。哪怕只是让人看上去像是摘下来了也行,通过遮挡就能控制开和关」
片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重复地遮住、移开,跟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视线也重复着集中、散去。
「真是方便呢」
因为至今为止都是在给我添麻烦所以没怎么思考过,但站到获益的立场上,我体会到了它的便利性。
同时,我理解到了她会把人当成肉体傀儡看待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没有那么方便。师傅说,仅仅这样是进不到女性澡堂的。会被入口的监控看到。因为无法骗过机器」
「有更正当的用途吧」
虽然对于大色狼催眠术师来说已经算是正当了。
「不管怎么样,能不被人注目帮大忙了」
「那倒也没有」
「什么意思?」
「看看周围就知道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环顾四周。
虽然视线没有向这边看过来,但这不是有意地在移开视线吗?
「周围人只是对我没了兴趣而已。也就是说,沙慈被认为是一个对着空气说话的怪人了」
「希望你能早点告诉我」
「没事的,反正你至今为止都是被当成可疑人士看待。也没什么区别」
一点也不没事吧?

在教室里。
和昨天一样,我的左边聚集起了人群。
人群中心当然是片桐。她好像刚坐到座位上,就解除了大色狼催眠术。
话说,今天早上,用大色狼催眠术让大家对自己失去兴趣好像用晚了。也就是说,我和片桐一起上学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了,
「沙慈抢先于大家,一个人擅自和她搞好关系,无论男女大家都在羡慕哦?」
大将苦笑着告诉我。看起来很开心呢,这家伙。
「好像是呢」
事实上,现在还能感受到一部分刺痛的视线。
「昨天才刚见面今天就一起上学……,出手真快呢」
「饶了我吧。今天早上只是偶然遇到而已。看起来我和她是近邻」
「还有这种可能吗。和可爱的转校生是近邻关系,看起来有幸运女神眷顾呢」
「还有,今后我也要和她一起上学」
「原来是恋爱喜剧的女神啊」
「既没有恋爱也没有喜剧啊」
非常遗憾,有的只是有关大色狼催眠术解除的契约。
就这样,虽然没有时间和她说话,但不知什么时候,她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要我在午休的时候拿上便当到屋顶集合。
说是今天放学后立刻就要开展大色狼催眠活动,想要和我商量一下。为了解除施加在她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所需要的『被认为是伙伴』的正式活动,为此要做的准备。
顺便一提,大色狼催眠术关联的话题基本都是和她面对面进行的。为了降低信息泄漏的风险。虽然能留下记录很方便,但这是折衷的结果,所以也没办法。
就这样,午休时间,走向屋顶。
布能高中的校舍从上空看是片假名“ヨ”的形状,上、中、下、右各有一个屋顶。右边有绿化设备和空调室外机,只有这里允许学生进入。与之相对,中间和下面是太阳能板,上面的屋顶是防灾设备,学生不允许进入。
这次被叫到的是装有防灾设备的屋顶,本不允许进入的地方,真的没事吗?
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通往屋顶的门没有上锁。虽然是之后才听她说的,说是对管理钥匙的教职员工施加了大色狼催眠术,拿到了备用钥匙。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这里原来是这样的啊。……倒也不赖」
第一次踏足进入的屋顶,真是令人颇感兴趣。
与校舍面积一样大小的,大量的室外机,和包围着的铁栅栏。
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遮挡,清新的自然风扑面而来。栅栏的另一边,可以看到平时走过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
「沙慈,这边」
在我关上门,以防被人发现擅自进入的时候。从防灾仓库的北侧传来了声音。
片桐坐在阴影里墙边的台阶上,像是小动物一样小口地吃着便利店的饭团。
「让你久等了吗?」
「倒也没有。请坐我旁边吧。谈正事之前先吃饭吧」
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身边。
和她隔开50厘米,坐在她旁边,我也开始吃起了带来的便当。
「……沙慈,姑且问你一下 ,那个是?」
她用诧异的语气。伴随着可疑的视线看着我的便当盒。
「自己做的便当」
「看起来只有煮鸡蛋啊」
「怎么了吗?」
面对我的回答,片桐呜诶一声被吓到了。
既能节约伙食费又富有营养。做起来也简单,吃一点点就能吃饱。不是很好吗。
「根本没有满足既健康又文明的,最低限度的生活标准」
「煮鸡蛋是文明的吧。用了火与水,还有盐」
「文明水平是原始时代的」
「反正是我自己的伙食,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确实,沙慈的饲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别叫它饲料啊。我是狗吗。
说着说着,饭也吃完了,该进入正题了。
「那么,差不多可以谈谈今天放学后的事了吧?」
「被沙慈钻法律空子的午餐吓到忘记了」
「我的便当是合法的」
片桐像是也吃完饭了,她把便利店饭团的包装放进塑料袋里,清了一下嗓子。接着打起精神说道。
「今天放学后,要赶紧开展大色狼催眠活动,你和我一起来」
「大色狼催眠活动」
虽然现在说已经有点晚了,但这字面意思和听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管怎么说,我的回答都只有一个。
「知道了。反正我接下来也没事,没问题」
「你不会讨厌吗?」
「毕竟我们是那种契约嘛」
既然都签订了那样的契约,也没有必要再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像这样不表现出自己犹豫的态度,对片桐来说,也更容易对我产生伙伴意识吧。
「那么放学后,多多关照」
……。
「比我预料中结束得要快呢。沙慈,太快了」
「我这是判断得快」
主语暧昧不清的话,不就变得像是别的东西很快一样了吗。虽然我不会说到底是指什么。
看起来她还以为我会不情愿,需要花时间说服我,但现在已经没有别的事了。
就这样,因为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些时间。
所以正好乘这个机会先问她一下吧。
「话说,大色狼催眠活动具体是要干什么?」
为了让她把我当成伙伴,我也要记住活动内容,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上忙。
如果是要人全裸跳舞的话,我也想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没说过吗?」
「要是听说过了的话,我也不会再问了吧」
姑且事先在网上查了一下,但搜出来的全是成人网站。
「亏你在不知道内容的情况下就同意了呢,震惊」
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反正也没办法拒绝了。要是我这么说的话,感觉会被她说“会减弱伙伴感的”,所以我也就没说出口。
「接下来,我,我们要去帮助他人」
「帮助他人?大色狼催眠术师帮助他人?」
我有些惊讶地反问她之后,她点了点头说,
「比如这次的委托人是,刚入学布能高中的一年级女生。内容是说她从入学典礼以后,就没能去学校了,想要想想办法」
「拒绝上学吗」
「只是用大色狼催眠术解决一下而已,很简单的工作」
居然把解决拒绝上学说的很简单,这家伙完全就是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NPO法人所垂涎的人才吧。
「大色狼催眠活动差不多就是这种干脆利落地帮助有困难的人们,拯救他们内心的活动」
真是值得钦佩啊。
……。
「为什么大色狼催眠术师要去帮助别人?」
正常来想,大色狼催眠术师给人的印象就是用超级色情的催眠术做为所欲为的事吧。
就像曾经那个男人那样。
「大色狼催眠术师,必须具备履行大色狼催眠义务的精神」
「大色狼催眠义务……?」
「『大色狼催眠术师对被施加大色狼催眠的人负有义务』的意思。你应该有听说过」
「才没有。第一次听说啊」
大色狼催眠义务,正因为听起来倒是挺顺口的,反而更令人生气。
「拥有力量之人的义务。将力量用于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那还真是了不起呢……等一下。这样的话,教室里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同班同学全员都需求大色狼催眠术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任何事都有例外。全裸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同时,顺便试探沙慈。真拿你没办法」
才没有没办法吧。
既然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就没必要特意试探我了吧。
虽然我也不否认因为发生了那种事,我才立刻承认了片桐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总之只要做好善后就没事了。最后只要把记忆封印起来就万事OK。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
我突然想起了平助所引发的各种事件。
实际上无论哪个事件,都没人主张说自己受到了大色狼催眠术的伤害。所以才显得特别异常,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名字才广为流传。
总之『大色狼催眠义务』指的就是,『为了帮助他人去使用』和『不妙的时候就消除记忆不要被发现』的行动准则。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疑问。
「那么,哪里有大色狼要素了?」
「我也不知道?」
片桐微微歪着头。
「虽然能用在那种事情上,但平时并不会用」
「那就不要自称大色狼催眠术师啊……」
「因为这是继承了技术与愿望。是我引以为傲的身份象征。是不能够被抛弃的」
她一边玩弄着发饰一边平淡地说道。那个表情似乎还有些自豪。
「而且,名声能够建立信赖关系(rapport),并增强催眠术效果,不利用的话就太可惜了」
rapport。意为信赖关系的心理学用语。
与朋友之间的信赖不同,比如医生在医院说的话会让人信服,上课时候老师说的内容会让人觉得是正确的之类的,指的是那种信赖。
信赖越强,催眠术的效果就越稳固。
也就是说,她通过利用大色狼催眠术师这个名字所承载的过去的成就,和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恐惧感,来提高自己的能力。对催眠术师来说就像是buff一样的东西吧。
话虽如此,但考虑到她没有自称大色狼催眠术师就成功脱掉了同班同学的衣服,这似乎也没什么关联。
「所以,你才会觉得惊讶。因为沙慈对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印象和实际是有很大区别的」
那又怎么样。
哪怕大色狼催眠术师在世人中的印象改变了,也没法改变过去。
留下的伤疤是无法消除的。
但是,对她这样说也只是在她平添烦恼而已。这从契约上来说也不太好。
我只要做能让她觉得我是伙伴的事就好。
比如,对了。
「话说你刚才说平时不会用,那什么时候会用于性方面呢?」
「之前,在选举的应援演说时用过」
「那是政治方面了吧」
话说,用大色狼催眠术号召选民的政治家都给我落选。

 *

放学后。
我和片桐乘坐电车来到了隔壁城市,沐浴在斜阳下,走在带有一些自然气息的住宅街。
和美少女转校生一起外出。是普通男生所憧憬的情景。遗憾的是,我只是在配合她参加大色狼催眠活动而已。真希望能按需失忆。
「话说,你是怎么接委托的呢?」
因为突然很好奇,所以我向她问道。
为了不与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我频繁地在搜集有关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信息,但二代目在活动什么的,完全没有听说过。
「SNS。用私信和他们沟通」
片桐操作手机,给我看画面。
上面显示的是,用于发布催眠音声的名为『大色狼催眠本店』的社团SNS账号。就是之前说的贩卖大色狼催眠ASMR的社团。
置顶信息里面写着,『大色狼催眠术师会给你带去幸福。想要振作起来的人请发私信』。
这下麻烦了。
……感觉,有印象。
因为我在搜索有关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时候,有出现在搜索结果里。绝对不是因为我想要买催眠音声。
但是,完全没想过居然会是真的。因为用类似名字在活动的社团还有很多,还以为只是利用了大色狼催眠术师知名度的冒牌货。藏木于林,藏大色狼催眠术师于,大色狼催眠音声吗。
但是,我还是有疑问。
「这样会有委托来吗?」
实在不觉得会有人信以为真,发来委托。因为这个真的非常可疑啊。
「基本都是靠介绍」
「到底是哪些人在介绍」
「占卜师、精神科医生、临床心理士、心理顾问,还有过去的委托人之类的。我请他们把这个账号推荐给感觉需要我能力的人」
介绍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正经。
我本以为自己有在进行仔细的信息收集,但没想到居然是通过介绍和口碑传播开的。像我这样与这些事无关的人,果然是察觉不到的。
「另外为了让小学生也能方便地联系上我,以这个名义的社团只贩卖全年龄向的作品」
「还有联系这个的小学生吗,这谁受的了啊」
另外卖的最好的是『愿意让到达极限的社畜的我撒娇的周五深夜姐姐系青梅竹马妈妈的大色狼催眠膝枕Escape』。销量竟然已经突破了一万。
这个世界上疲惫的人们还真多啊。我希望自己能够不用购买这种东西也能顺利地走完人生。
啊啊,还有。
还是先不要提她刚才说的,“以这个名义”的话题了。
我们边走边聊,过了一会儿。
「到了」
在门牌上写着真昼间的,壮观的独栋面前,片桐停下了脚步。
看起来这里就是这次的委托人的住处。
「那么,走吧」
看到我点了点头,片桐按响了对讲机。
『来了,哪位?』
传来的是女性的声音。从她冷静的语气来看,应该是大人吧。
「初次见面,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诶?」
这么直截了当地报上名字,认真的吗这家伙。
『诶?』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惊讶。大色狼催眠术师突然造访,想必也会变成这样吧。
「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受到委托,来施加大色狼催眠术的」
『你,你在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片桐的语气很认真,虽然对方的内心似乎有所动摇但还是予以了回复。
「我是受到了住在这里的真昼间真昼的委托。说是希望能给她施加大色狼催眠术」
『给女儿,施加大色狼催眠术……?』
对面的声音有些颤抖。
看起来回应的是委托人的母亲。然后似乎并不知道女儿有过委托。毕竟,对于女儿来说,也很难开口说『今天有个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人要来』吧。
「总之希望你能让我进去。放心,只是给她留下舒服的回忆,让她打起精神而已」
噗呲。对讲机里发出了这样的声音,通话切断了。紧接着,门那边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是正在上防盗锁链的声音。
「好奇怪。被切断了」
「是吧」
一开始就这么差劲,特别到了最后更过分了。一定被认为是个特殊的变态了。
片桐大概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拍了一下手说,
「大概,被误解成是变态了」
「我觉得这不是误解吧」
「我居然会说出让我进去吧这种,像是渣男会说的话……」
不是,是因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吧。
几分钟后。
「请进」
真昼间母亲把我们认为是女儿的朋友,友好地招呼我们进了家门。
当然这并不是真昼间母亲的本意。
在我伪装成快递员让她开门的时候,片桐迅速用大色狼催眠术暂时改写了她的认识。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几乎就是犯罪吗。
就这样,我们被带着上到二楼位于尽头的门前。
「这里是真昼的房间」
真昼间真昼。本次委托人的名字。这名字令人联想起大猩猩的正式名称好像是gorilla gorilla gorilla。嗯,虽然佐治沙慈也没资格说什么。
「真昼,朋友来了哦」
真昼间母亲敲了敲门喊着她的名字,但没反应。
「死了?」
「别擅自让她去世啊。确定是在房间里吗?」
「是的,应该是的。也许是在听音乐吧」
「大概是的。门上锁了」
片桐试着转动门把手,但也只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没有要打开的迹象。因为门本身并不是带锁的类型,所以基本可以确定锁门的人就在其中。
「备考的时候,以能集中精神学习为理由给门装了锁,是不是不太好」
真昼间母亲苦恼地用手掌摸着脸颊。
「我再试着叫她一下看看。她本人可能有些话不想被别人听到,所以希望你能到楼下等我」
片桐的这番话语,让我感到有些轻微的耳鸣。这个感觉是……。
「好,好的,知道了」
真昼间母亲有些恍惚地回答道,然后就下楼去了。肯定就是催眠术的影响。刚才的话语果然是有催眠效果啊。
就这样,门前就只剩我和片桐两人。
「不说出技能名也能用催眠术啊」
「简单的那些可以做到」
「其他的就无法省略吗?」
虽然我也觉得用不着每次都说出技能名。
「说出来就能变得更加有效,所以有必要」
所以简单的催眠术不说技能名也行,但施加强大催眠术的时候要说技能名,原来是这样。看起来并不能不受限制地乱用。
「接下来怎么办?」
「试着联系她」
片桐拿出手机,给真昼间真昼本人发去信息。话说,通过SNS就直接在和本人沟通了啊。
「这样的话,刚才在玄关也没必要那么折腾了吧?」
「试着联系过了。但那时候也没有反应。真没办法」
因此就直截了当地自称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并企图从正面突破也不太妙吧。
「综上所述,信息我也已经发了,但并没有已读」
「下次再来吗?」
「怎么可能。既然本人没有出来的意思,那就只能让她出来了」
「让她出来?」
「你知道天岩户传说吗?」
「知道个大概」
日本神话之一。为了让蜗居的神明现身,在门外办宴会,使神明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兴趣,让他自己主动开门的故事。
「就像那样,让她自己主动出来」
片桐叮地弹了一下发饰,握紧拳头。
然后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和应该在门后面的真昼间真昼。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传导剑舞」
说完,片桐瞪大了双眼,
「大色狼催眠拳~!」
伴随着一声有气无力、拖长了的声音,嘿呀嘿呀嘿呀,她把紧握的右拳软绵绵地打在门上。
没多久,噗叽,像是撞到肉的声音。



「~~啊!」
片桐一脸痛苦地挥着手,想让疼痛散去。而门却纹丝不动。不愧是自称柔弱的人啊。
「你是想要靠物理方法解决吗?」
「华丽、智慧、时尚的大色狼催眠术师是不会那么做的」
「那么是威胁吗?」
「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威胁的」
「不对,你威胁过我吧」
「沙慈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
被女生说是特别的,我的男高中生特有的心理快要,……这个套路我有印象。
「因为催眠术对沙慈无效嘛」
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了。说白了,只是对能生效的人使用催眠术罢了。
「总之,就这样继续」
「继续是指?」
我歪着头感到疑惑,片桐像是为了回答我说,
「真昼间真昼。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开门」
一边用力捶打着门,一边用冷淡的语气对应该在里面的委托人说话。
「不开门的话,你重要的人要遭色色罪了。你父亲对●●做了▽▽事的××的照片,母亲在△△做□□的○○事的视频就要流入互联网的海洋中去了。总之为了你好,请立刻配合我。否则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不,是我会给他们带去很大的麻烦」
媒体播放中禁止使用的词语的范本,果然就是威胁。真是的,头好痛。刚才说的天岩户的故事去哪了。
就这样持续了三十秒左右。是片桐的执念应验了吗。
门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同时片桐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疲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大色狼催眠天岩户作战,成功」
别把有名的神话故事说得像是色情片的标题一样啊。给我向历史道歉。
「成功?什么成功了?」
「传导剑舞。通过振动让对方做出简单动作的大色狼催眠术。门打开之后就会解除。这样的话她就会自己主动开门了」
忽然想起刚才在路上听她说过的,普通催眠术和大色狼催眠术的不同。
使用一般的催眠术,需要用语言来影响对象的潜在意识。比如你越来越困了、坐上椅子就会放松了之类的。
但是,大色狼催眠术和那种事不一样。
虽然效果有强弱之分,但只需刺激对方的任一感官就能施加催眠。只要让对方看到身影、听到声音,甚至轻轻触碰皮肤都能奏效。
也就是说,这次展示的伎俩是通过手发出的振动,来施加催眠。敲打门发出的振动通过空气或者墙壁传递给对方,哪怕对方在门后捂着耳朵也能发挥效果,诱使她打开门。
人类是可以做到这种事的吗。
然而事实上,她手上动作停下的时候我的头痛也好了。
最终,传来了咔嚓一声开锁的声音。接着门慢慢地打开,戴着眼镜留着长发的少女从门缝中窥探出头来。视线的高度和我一样,作为女生来说算是相当高的了。
「那个,锁我打开了,但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略微有些紧张的声音。紧接着,
「失礼了」
「咿,美少女!?」
片桐把脚伸进缝隙,挤了进去,将战战兢兢的少女推进房间。这可真是惯犯了啊。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故。
少女退后一步,身体转了半圈,胸部的巨大肉块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甩了起来。
在其轨迹上,是因为腿部向前伸展而导致位置比平时更低的片桐的脸。
「呱!?」
像是青蛙被压扁的声音。
片桐被委托人少女,真昼间真昼的乳房扇了一个耳光作为迎接。
……真大啊,各种意义上。
「啊,对,对不起。那个,突然动起来就会产生离心力什么的」
「没,没事。因为是事故所以不必在意……事故?」
对于自己的发言感到疑问的片桐,用视线对比着自己无障碍的胸部和真昼间暴力的胸部。
「……因为离心力,胸部撞了上来?那种事,不对,怎么会」
因为自己身上没有碰撞的要素,所以连事故都不会发生,片桐一边用手拍打抚摸着自己的胸部、胸肌、肋骨和躯干,一边罕见地露出了望着远方的神情。
「啊,那个,请问是哪位?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听到少女的疑问,片桐清了一下嗓子。振作起精神回答说。
「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啊,诶,是今天吗」
「应该有发信息给你」
「啊呜,对不起。日期已经变了啊」
虽然感到震惊,但没有表现出和真昼间母亲一样拒绝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有委托。
「我是受真昼的委托才来的」
「咿,一上来就直呼名字的距离感」

 *

我们被带进了房间,和真昼间三人一起围坐在中间的地毯上。
真昼间真昼的房间是一个充满了个人兴趣的房间。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挂在墙壁上的画有犬耳美少女伸出尾巴的挂毯,床上放着的抱枕上面,印有横躺着的狐狸耳朵女生插画。看起来是那种类型的宅。
其他还有散发着霓虹灯光的游戏PC,桌面上还有三台显示器,架子上还有游戏机、手办,书架上有小说、漫画、电吉他、键盘、哑铃等等繁多的东西。兴趣爱好真是广泛啊。
「请,请不要这么盯着看。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所以房间里就是这样乱七八糟,东西乱丢」
「啊,对不起」
因为她有些扭扭捏捏显得不太自在,所以我停止环视房间,转而把视线投向真昼间。
结果,她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了。
「呜呜,希望你不要老是盯着我……」
「那我看哪里才好」
虚空吗?
「对不起。沙慈是第一次进女生房间所以现在非常的兴奋」
「才没有啊」
「啊,我,我也是,因为还是第一次有父亲以外的男性进入房间,所,所以有些惶恐」
接着,真昼间蜷缩着被印有奇怪文字的T恤衫和短裤所包裹的高大的身躯。
真昼间的性格如小动物般胆怯,与她的身材不太相称。那头随意的长发和没有任何时尚感的眼镜,给人一种她似乎在刻意避免引人注目的印象。
话虽如此,她那看起来对男性颇具吸引力的身材还是难以掩饰。从长长的刘海间隙中可以看到她那张端正的脸庞,还有从短裤下伸出的双腿,仿佛能听到噗叽的音效,肉感十足,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在眼前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胸部。
「好痛!?」
在我视线看向胸部丰满的后辈JK的时候,被胸部残念的同辈JK捏了大腿。
「恶心,肮脏,污秽」
片桐用手臂挡着自己不起眼的胸部,轻蔑地瞪了我一眼。
「你一定也用那种猥琐的目光看过我」
「那不可能。况且我都不知道你的胸在哪里」
「真是失礼啊。我觉得应该是在这附近」
「不是,你自己倒是先搞清楚正确的位置啊」
「像这样为了让我自己主动申报乳头的位置,引导我。沙慈你这个乳能犯(谐音 知能犯)」
直接说我是知能犯就好了吧。话说我也不是知能犯吧。
「那,那个,你们关系真好呢」
「完全没有关系好的要素吧」
我觉得我们只是在互道对方傻逼而已。
「不知道该说你们关系好呢,还是默契十足呢」
「真昼,请不要说令人不愉快的事」
这家伙,根本没有把我当伙伴的想法吧。
「啊,啊哈哈……」
真昼间嘴角抽搐,露出尴尬的笑容。
看起来是觉得应该告一段落了,片桐清了一下嗓子,转换了话题。
「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片桐真友。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Yeah」
然后就是一如既往地双手比V剪刀手。是的是的,真可爱真可爱。
「请,请多关照。……呜哇—,果然是个可爱的人」
真昼间战战兢兢地,略显紧张地底下了头。
按顺序来说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我是」
「他是沙慈。如你所见是个变态,如果不想倒大色狼霉的话就不要靠近他」
「别给我做只有名字对得上的介绍」
什么叫如你所见是个变态,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有必要打断别人的话吗。
「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佐治沙慈。叫我沙慈就好。现在是片桐的大色狼催眠活动的伙伴」
「然后,也是我师傅的儿子」
轻易就把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暴露了。
「片桐,这是契约违反」
「契约里写的只是破坏平稳日常和平稳高中生活的一切行为。对于宅在家里没有影响力的真昼来说并不满足条件」
她似乎是在分清安全界线之后才说出的这种话。还有,这家伙,不要老是朴素地说出这种过分的话啊。
「初代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也就是说……,难道沙慈同学你,是在小学的公开课上发表了大色狼催眠术师作文的那个?」
「对,是的」
在我发话之前,片桐就予以了肯定。只要搜索有关平助的事迹就会找到那件逸事,也是没办法的事。黑历史漂浮在互联网的海洋上还真是痛苦啊。
既然片桐都予以肯定了,那我也没有否定的意义了,如她所说真昼间也没有什么影响力,就让它去吧。
「啊,我,不好意思介绍晚了,我是真昼间真昼,那个,请多关照」
「已经知道了」
「非,非常抱歉」
真昼间真昼像小动物一样战战兢兢地,毕恭毕敬地低下了头。
伴随着她的动作,身体的附属物也摇摇晃晃。
健全的男高中生,无意识地将视线瞥向那边。
毕恭毕敬,摇摇晃晃,隐隐约约的永动机咕噜咕噜地转动了起来。
这一定是欧派星球的循环。巨乳是好文明。
「……欧派星人」
旁边的异星人轻蔑地唾弃道。



相对的,真昼间则是一头雾水地歪着脑袋。
「既然做完了自我介绍,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唔」
也许是觉得被我糊弄过去了,片桐对擅自推进话题的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如你联系我说的一样,委托内容是想要解决拒绝上学的问题,对吗?」
「啊,是的。差不多,是那样」
「在施加适当的大色狼催眠术之前,先让我听听现状吧」
「知,知道了。我会像拉马车的马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的」
然后,真昼间就像是忏悔一样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那个,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非常不擅长,和人沟通」
不是,看上去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只是想在高中好好过日子,然后想在高中出道,差不多就是那样」
「你做了什么?」
「那个,因为想要兴趣相投的朋友,所以就把兴趣展示在了大家面前」
「把兴趣展示在大家面前」
一瞬间,片桐的视线看向了房间里装饰着的挂毯。
「具体是指?」
「……戴上了,猫耳和尾巴。觉得应该会有人向自己搭话」
完全就是想要依赖他人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结果,我只得到了异样的目光。至今还记忆犹新,那个『呜哇』的感觉,呜呜呜,活着好累,好像变成贝壳……」
不可能不被投来异样的目光吧。
「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了,然后父母就说要让我接受心理咨询啊,去看精神科医生啊之类的」
父母说得很对。
「我回答他们说自己很健康,他们就说那去上班吧,但我也做不到」
真是好懂的阴角。
「然后去找占卜师商量了一下,就给我介绍了大色狼催眠术师,我心想如果中了催眠术的话,我这种人应该也能去上学了,于是就联系了对方,然后事情就发展成了现在这样。……呜呜,光是说说就想消失了……」
总结一下,就是『高中出道失败变得拒绝上学了』。
「真昼的辛苦和遭遇我都知道了」
「啊,是的,不好意思」
「在此基础上,你想怎么改变?」
片桐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怎怎,怎么改变,是指?」
「大色狼催眠术师能做的也只是给你的内心施加一些变化而已。所以,请告诉我,真昼你想怎么改变」
「那个,那个……」
真昼间视线飘忽不定。看起来,并没有下定决心。
但是,这应该是很关键的点吧。
片桐迅速将脸凑了过去,追问着她。
「想要变成受大家喜欢的,开朗的性格?想要和他人顺利交流的沟通能力?想要能察言观色,融入周围的能力?或者,无论什么场合都能掌控话题进展的能力?或者」
「那个,那个,咿—,漂亮美丽秀丽的脸靠得好近……」
面对如机关枪般的提问,真昼间红着脸,眼珠不停打转。
原来如此,我大概能明白『帮助他人』这个笼统的大色狼催眠活动的全貌了。
先确认委托人所存在的问题,然后赋予本人能够实行的精神状态,大概就是这样吧。
……。
那,大色狼呢?
不,那不重要。没有最好。
现在该做的,是确认真昼间所存在的问题并找到解决方法。
片桐想要对她施压将其问出来,但似乎失败了。
虽然不知道至今为止的委托人是怎么解决的,但对真昼间来说这个问法并不好。现在的真昼间,看不到自己身上存在的问题能被解决的未来。
况且这个方法也太没效率了。
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但作为协助者,就让我略微干涉一下吧。
「你这么接连不断地追问下去,她也没法好好回答你吧」
我把片桐从真昼间身边拉开。好轻啊,这家伙。
「谢,谢谢,沙慈同学」
被真昼间感谢了,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温柔的事。
我只是给出了一个高效的解决办法而已。
「没必要特意把那种事追问出来吧,用大色狼催眠术随便给她植入点认知,让她觉得去学校很开心,成为阳角之类的」
「那可不行」
片桐立即给予了反对。
「虽然听上去既合理又高效,但那种方法是不被允许的」
「为什么?」
「擅自对别人下结论,擅自触碰别人的内心,擅自解决别人的问题。这并不是真昼的愿望,而是我们的自我满足。这样做并不能保证她能得到救赎」
接着她用怜悯的声音继续说道。
「如果在没有认真听取对方要求的情况下使用大色狼催眠术,导致了不想要的结局,最终后悔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唔……」
确实,如果因为擅自的主观判断而导致了不好的结局,内心会受到折磨吧。
但如果是对方按照自己所言的意愿得到的结果,那至少还可以有个辩解的余地。
事先准备好一个借口,万一事后被抱怨说不公平的时候,可以回击她一句『我们只是按你的指示施加了大色狼催眠术』,这是非常重要的。
「我理解了。总之,就是为了逃避责任吧」
「希望你能说是尊重委托人的意愿」
不管怎么说,似乎并没有错。
「对,对不起」
紧接着,真昼间面露愧疚地向我们道歉。
「都怪我的优柔寡断,让你们两人关系变得这么僵硬」
「是呢」
「咿」
肯定了她的自虐之后,真昼间发出了害怕的声音。要是讨厌被人说的话就不要自虐了啊。
「沙慈,不能把人逼到绝境。世上有很多人都是粗心、低能、感情用事、缺乏远见、鲁莽、毫无计划、冒失的蠢货。这可不只是针对真昼一个人」
「唔啊!?」
她是想要帮真昼间说话吗,但却变成了致命一击。也太不擅长安慰人了吧。
「呜,呜呜,那个,对,对不起……」
真昼间垂下肩膀,神情阴暗地消极了起来。声音也哽咽着开始颤抖。
双眼湿润,眼角的泪珠渐渐变大。
「真是的,都怪沙慈把真昼弄哭了。快向她道歉」
「我觉得并不只是我的错啊……」
「100%是沙慈的错。快道歉」
片桐一边抚摸安慰着比自己还要大的真昼间的头,一边责备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伤人啊,这家伙。
不管怎么样,不能正常沟通的话就无法问出她的愿望。
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有一部分确实在于我。
「对不起,真昼间。是我考虑不周」
「嗯,非常合理,就是沙慈的错。无视人心的逻辑怪物。给我好好反省」
这太让我寒心了。我才没有无视人心。
我只是,在用得失与合理性来判断人心罢了。
「还有,片桐你的失言也有错」
「我,没有错」
「错了」
「哇噗」
我强行按住喋喋不休的片桐的头让她低下头去。虽然她嘟囔着「为什么连我也要道歉」,但确实也应该让这家伙好好反省一下了。
面对低头道歉的我们,真昼间慌张地说道。
「啊哇,那个,请,请抬起头。实在是,不胜惶恐……」
真是特殊的止哭方式。

「今天就先这样吧。等真昼想好了之后再来吧」
看准真昼间冷静下来的时机,片桐提议说要改天再来。她大概是认为哪怕今天继续追问真昼间,也无法打听出她的愿望了吧。
开什么玩笑。
我可是已经承受了让情绪不稳定的阴角孤独后辈JK快要哭出来的心理负担。可不想再承受一遍这种心理负担了。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今天就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从刚才的交谈来看,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让她主动说出愿望的方法。
那么,就应该现在立刻解决掉。这样才最高效。
「回去之前我还有话想要对真昼间说,可以吗?」
「真昼她愿意的话」
「啊,我,我没问题,有话要对我说?」
「以前,我也拒绝上学的故事。你就当是参考来听吧」
同样的话语,出自不同人的嘴,给人的印象也会不同。
所以,得先让她觉得我说的话是有听的价值的。
为此,我决定先谈谈自己的经历。
「……很难相信,让这么一位美少女伺候的人,曾经竟然是个宅男」
真昼间似乎不太相信我说的话,小声嘀咕着,像是在努力试图说服自己。
「我才没有伺候他」片桐不高兴地嘟囔着。
看起来她并没有想要继续插嘴的样子,我继续说道。
「我的经历比真昼间的简单。因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这个理由,被大家嫌弃,倒大霉,有段时间变得不想去上学」
因为当时的我受到了各种各样冷漠的对待,说实话并不太愿意提起。
「……这样啊,沙慈同学,比我遭受了更加严重的对待」
提供真实的信息来源,让真昼间信服。这是一个好的趋势。
「在那期间,我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倒那么大的霉,但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错」
「真,真是自信呢」
「因为我并没有做过任何错事」
我只是偶然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出生了而已。
在公开课上发表,也只是为了认真完成作业。
所以我才有自信认为自己倒霉都是因为周围的人不讲道理。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只要合理,能让自己信服,我就可以改变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是我决定了。不再去学校了」
「明明是宅,却是自发性的」
从字面上来看,感觉前后矛盾啊。
「就这样,我遵从自己的内心决定宅在家里——」
但我并没有打算永远宅在家里不出门。
所以,在宅家期间,我做了很多事,总之就是增加自己能做的事。通过游戏和小说掌握了各种思考方式,通过学习和个人训练等方式不断提升自我。
就这样,我一直在等待一个重来的机会。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母离婚了」
「所以师傅他离婚过一次啊……。顺便问一下,离婚的原因是?」
「大概是因为我」
实际上,我也相当程度上怂恿了母亲。幸运的是,那时候关于为什么应该和那个大色狼催眠术师离婚的理由已经有很多了,又正好我宅在家里,所以有相当多的时间可以说服她。
「然后就以此为契机,选择了转校」
就这样我改成了母亲的姓,也获得了不被周围人知道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环境。
另外,如果父母没有离婚,我也打算通过中考前往其他县的寄宿制私立中学,在没人知道自己的地方重新来过。
「从那之后,虽然我有正常地去上学,但尽可能不与他人扯上关系」
交友关系越淡薄,被知道秘密的可能性就越低,哪怕被知道了也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但是,沙慈经常和人在一起。今天也和一个像雕塑一样的人在闲聊」
雕塑。指的是大将吧。
「校园生活不可避免的会有组队或者以班级行动的情况。为了应对那种事,我一般会和关系还算不错的人保持联系。不过,就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待我的了」
所以,并不是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关系。而是毕业之后轻易就能断绝的,速成的关系。
「拥有如此宅家经验的前辈给你一个建议」
「是,什么?」
「猫耳和尾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啊,诶?」
突然被肯定,真昼间发出了沮丧的声音。
「因为想要兴趣相投的朋友,所以将自己的兴趣公之于众,这很合理」
「不是,那个,我就是因为那样才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才搞砸了啊」
「为了得到真正想要的东西,如果必须要那么做的话,也应该继续坚持做下去」
「你这说的只是想让她成为那种“没有常识的人”吧」
片桐代替真昼间无奈地说道。
「仅仅一次就放弃了的话,确实是会变成那样没错」
但是,我继续说道。
「只要坚持到目标达成,那么这个过程就是必须的」
偶像也好,实业家也好,过去的发明家也好,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才成功的。
用猫耳来交朋友也是一样。
只要坚持到成功,就不会成为黑历史。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结局好,一切都好”。
「但是,要我再次承受那种异样的目光的话,感觉稍微,有点痛苦……」
真昼间垂下视线,嘟囔着。
因为经历了本可以避免的失败经历,而变得非常畏惧。
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今后只会更加困难吧。
「稍微,改变一下想法试试看吧」
「想法吗?」
「比如,如果我想要寻求同类的宅友的话,哪怕被大家认为是一个“没有常识的人”,每天也都会戴上猫耳吧」
况且我也没有想要宅友,而且我会主动跟别人说话,根本不需要别人先来找我,不过,这些事先放一边。顺便一提,片桐小声嘀咕的那句「毕竟你也没有那种需求」也先放一边。
「我和沙慈同学又不一样」
「那你觉得是哪里不一样?」
「我和沙慈同学的区别,吗……?」
真昼间抱着手臂,进入了思考时间。胸部被抬起,受到内侧乳房的压力,衣服向着不自然的方向拉长。
这时,片桐轻轻地戳了戳我的肩膀,做出想要让我把耳朵靠过去的手势。我把耳朵向她靠过去之后,
「……欧金金?」
她用手捂着嘴角,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突然开始的,无表情系美少女转校生的欧金金耳语ASMR。这,该付多少钱才好?
「果然,区别是欧金金?」
片桐用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道。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果然不愧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让后辈女生说出淫荡话语的Play什么的,差劲。变态、淫乱、凌辱魔」
「不是的」
我才没有这么高级的变态性。
「不是吗?……真遗憾,我搞错了,真丢人」
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涨红的脸,片桐用双手遮住脸颊转过头去。明明能那么冷静地说出欧金金的发言,却会因此而感到害羞吗。
就在这时,真昼间轻轻地开口说道。
「自信,吗?」
真是个有用的回答。
「有胆量,有勇气,不惧怕失败能够坚持自我。而我,没有那样的自信」
「那么,能将这个“自信”作为你想要从大色狼催眠术师那获取的东西吗?」
「自信,吗?」
真昼间惊讶地睁大双眼。
「确实,真昼你再多一些自信就好了。太自卑了。明明这么可爱,嘿」
片桐拨开了真昼间的刘海。
紧接着,真昼间发出了「咿」的悲鸣,慌忙向后退。
「不不不不!?那个,像我这么大的人,说我可爱什么的,不可能的。真要这么说的话,真友同学比较小,比我可爱好几倍」
「……诶」
片桐盯着真昼间的胸部,脸颊微微抽动。我好像看到了一丝令人讨厌的误会。
「但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像沙慈同学一样自信」
「为什么?」我问道。
「那个,阴角,也没有交过朋友,况且也不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没有值得称赞的成绩,这样的我要怎样才能自我肯定啊」
「片桐,该你出场了」
「真昼,能活着真了不起」
「啊,谢,谢谢」
真昼间诶嘿嘿地笑了。刚才那句话,让她很开心吗?
我叹了一口气,向真昼间问道。
「你是为了什么才把大色狼催眠术师叫来的」
「诶……?啊」
按理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想要培养的思想,以及理想的自我,但是,要实现这些目标,往往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这个过程有时会非常艰难,半途而废也是常有的事。和真昼间一样,也会有人从最开始就觉得这些目标无法实现。
但是,只要有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能力,这种精神上的壁垒就等于是不存在的。
「那个,真友同学。我,觉得我找到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了」
既然已经把她深挖得如此透彻了,那么接下来也就不需要我出场了吧。
「真昼要对大色狼催眠术师许什么愿?」
片桐问道。
真昼间视线飘忽了一会儿。
最终,下定决心直直地看着片桐。
「我想让自己能够更加地认同自己,让自己更有自信,让自己更喜欢自己」
片桐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她已经确实感受到了她的意志一样,
「知道了,交给我吧」
她如能面般面无表情,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似乎在宣示自己有多么可靠。
但却发出了仿佛骨骼与肌肉撞击的沉闷响声。

「沙慈,进来吧」
因为要给催眠术做准备,所以让我先在外面等待,过了一会儿片桐叫了我名字。
回到房间,真昼间坐在床上。她换上了制服,头上戴着刚才说的猫耳(淡紫色)。至于为什么换上了制服,似乎是因为这样能更好地施加催眠术。
片桐乖巧地坐在她正面的电竞椅上。
「那么,现在我来说明一下大色狼催眠术」
明明只是一个宅女房间,却漂浮着一种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般的非日常感。
这或许是片桐真友的,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能力吧。
「接下来真昼会被施加上强大的催眠术,暂时会陷入沉睡」
之所以会失去意识,似乎是因为咒术的效果太强会给大脑造成过大的负担。
「等到下次醒来的时候,真昼就能变成你所期望的自己了。方便又简单,太好了呢」
真是速成的性格改变啊。
「这个催眠术,会在今天开始的刚好一年后解除。我也无法做到中途解除」
片桐似乎是为了遵守与我的契约,诉说着解除条件。
「那,那样的话,解除之后不会又恢复原样吗……?」
「到那时候,哪怕没有了大色狼催眠术,你应该也能够做到同样的事了。那些经历和记忆,会切实地改变真昼」
就像是自行车的辅助轮一样的东西吗。
「让我再确认一下。真昼,你用自己的话语告诉我,真昼你到底想要变成什么样」
「我想要变得能够认可自己,喜欢自己,变得自信」
接着,片桐叮地弹响了头上的发饰。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童贞毕业」
出现了名字不得了的技能。真是令人怀疑其品性的命名。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片桐把右手伸向真昼间的额头。然后,
「好痛」
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柔弱的片桐做出的那个动作,应该没有造成多大的冲击吧。
「咻……」
然而,就像突然发生了脑震荡一样,真昼间背朝下倒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识,面容放松,发出舒缓的鼾声。
刚才的弹额头似乎就是大色狼催眠术。
「童贞毕业。是将对方变为大人的大色狼催眠术」
变为大人是什么意思。真是意味深长的说法啊。
「准确来说是给她植入责任感。能让她遵守自己说过的话。因此,下次醒来时,真昼会变得更加坚定地追求自己的喜好,即使会感到害羞,也能充满自信地坚持下去」
「最开始就这么说啊」
这不是让人误解吗。不如说就是打算让人误解吧。
「不过,作为大色狼催眠术来说,这次的技能还真是正经呢。稍微,有点出乎我意料」
「顺带一提,师傅他经常对演员用。说是能非常大地提高演技」
那家伙,还做过这种事吗。不得不承认,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三十岁的女性变得像十几岁一样活泼开朗,婊子变得清纯,明明是个外行却能熟练地扭腰,作品的质量因此得到了大幅提升」
原来说的是色情片啊。我并不是要贬低演员,但请把我的钦佩还给我。
「不管怎么样,大色狼催眠术施加结束。该撤了」
「这家伙,就放她一个人睡着没事吗?」
我向睡着的真昼间投去视线,问道。
「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出场到此结束。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说完,她眯起了眼睛。
她视线所及之处,是陷入沉睡,伴随着规律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胸部的真昼间。
「……有件事忘记做了」
「有吗?已经施加完大色狼催眠术了吧?」
「今天白天,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没有大色狼要素吗?」
「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我怀恨在心。非常,怀恨在心」
「为什么,现在要说起这个?」
「揉失去意识的后辈女生的胸的话,沙慈应该就会承认大色狼要素了。我并不是在意巨乳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双手却情不自禁地搓来搓去,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充满了好奇心。看起来很想尝试一下自己没有的东西。这种心情我也能理解。
「要我承认也不是不行」
「那就赶紧开始吧。请多指教」
片桐坐在床上行了一礼,对睡着的真昼间的胸部伸出了手。
戳戳、拍拍、揉揉、捏捏、抓抓。
她一脸认真地摸了一通之后,视线一下子落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那里是一片广阔的毫无起伏的平野。
「……哈啊」
深深的叹息。
住手,光是看着,我都感觉可悲了。
「片桐,在变得更加消沉之前赶紧回家吧」
「才没有小到消沉」
不是,我说的又不是胸。



离开真昼间家之后,我们回到了离学校最近的车站,沿着铁路边走在回家路上。
已经在她家呆了有将近一个小时,夕阳已经西斜,红蓝两色的天空仿佛在宣告夜晚的来临。老旧的路灯上聚集着一群飞虫,冰冷的空气沁入肌肤。
「沙慈,给你」
突然,片桐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嘎啦嘎啦作响的信封递给我。
「这是?」
「今天的交通费」
是我在房间外面等待的时候收下的吗。
我确认了一下信封里的金额收了下来,直接塞进了西装上衣的口袋里。
「还会有报酬的吗?」
「有。毕竟是工作」
「行情大概是怎么样的?」
稍微有点好奇,我向她问道。
「这要看人。这次的话,除了必要的经费之外,我并没有收其他报酬。毕竟高中生能用的钱就那么多嘛。我打算让她用金钱以外的方式来付报酬」
「金钱以外是指什么」
「秘密」
「你从她那打听到了什么秘密」
估计是怎么让胸部变大的方法吧。感觉很有可能。
「真是失礼啊。秘密嘛,一般来说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这样啊」
「倒不如说你居然会打听别人的秘密,你是怎么想的?」
片桐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于报酬的具体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今后大概也不会告诉你。我有些苦衷」
所以在施展大色狼催眠术之前把我从房间里赶出去了吗。
「明明是协助者但真的很抱歉。明明这次也帮了我很大忙」
「也没有帮很多吧」
「但是,真昼能说出自己的愿望,都是因为沙慈营造了一个让人容易开口的氛围。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诈骗师、说谎的天才,果然,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基因和常人不一样」
还有其他更好的说法吧。能力出众的审讯官之类的。希望不要再给我追加负面属性了啊。
「那个算是容易开口的氛围吗——」
我只是,单纯的诱导了她一下而已。
为了让片桐能使用大色狼催眠术,需要真昼间提炼出自己的答案。
肯定她的方向,设定『我』这个假想的目标,让她思考其中的差异,将问题转换为容易回答的形式。
所以我并不知道真昼间所说的『自信』是否真的有必要。
不过,为了让片桐认为我是伙伴,表现出积极配合的工作态度也是必须的,没办法。也许说我是诈骗师也不完全错。
「只是我的经历碰巧能作为参考吧」
我并不打算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但是,真昼最终也成功得出了自己能接受的结果。沙慈是擅长应付巨乳的技术派」
感觉完全没有在夸我的意思。别再给我追加奇怪的属性了。
「有关报酬的事,不说也没事。毕竟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最重要的是,要让片桐认为我是伙伴。没必要追问那些多余的事。就当是只有女生才能参加的保健体育课吧。
「作为代替我可以告诉你,我当大色狼催眠术师的理由」
「难道不是性欲吗?」
「不是」
被她瞪了一眼。
当大色狼催眠术师的理由,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吗。
「我被大色狼催眠术师所救,所养育」
被救。
被大色狼催眠术师。也就是,平助。
「所以我,要用他给我的这份力量,帮助形形色色的人们。然后,有一天能超越师傅,成为最棒的大色狼催眠术师」
真是伟大的理由。正因如此,我在想。
如果不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话,那得多帅气啊……。
不该用那种纯真,闪闪发光的眼睛诉说这种梦想吧。

在这之后我立刻就与片桐分别了,一个人走在路上。
迷迷糊糊地思考着今后该如何与片桐相处。
片桐真友虽然性格古怪,时而又会说出敏感的话语,但比我想象的要正经。大概,比我正经多了。
虽然自称大色狼催眠术师,但有理性的思考,活动内容和思想也很善良。
那似乎是源于平助所教给她的大色狼催眠义务。
正因如此,才觉得不可思议。
「是什么改变了平助?」
山本平助是个人渣。因为他引发了妖怪大色狼事件,所以一定没错。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变态。
况且,当时的平助不可能有那种『大色狼催眠义务』的想法。否则的话,就不可能引发像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变态事件。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做出不符合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行为,产生讨好世人的想法,并开始从事帮助别人的活动。为什么会把这种思想传授给自己的弟子。
我不明白。
当当当。
像是为了抹去我的疑问一般,从铁路道口传来了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哐当‌哐当‌,电车经过的轰隆声。我的衣服和头发被车身切割开的冰冷寒风猛烈地吹打,摇摆着。
在电车驶过,安静下来之后,我感到了一丝寒意,身体微微颤抖。
「今天,就暖暖身子,早点睡吧」
不要把身体搞坏了。
比起过去的事,应该更重视当下的自己。
我觉得这样想才更合理,所以也就不再胡思乱想了。




3章 类类心情不太好
第二件。某人事管理员的委托。
「公司内部发生了职权骚扰的问题,现在正在应对,但真的很心累……」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坦坦淡淡」
包含往返时间用时一小时。解除条件是有关职权骚扰的调查报告完成。

第三件。某漫画家的委托。
「画不出来……。如果能像以前那样有干劲的话……!」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怀古回顾」
包含往返时间用时一个半小时。解除条件是作品的完成。

第四件。某专职主妇的委托。
「最近都没怎么和老公做爱,我要是能积极点的话……」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可怜经转」
包含往返时间用时三十分钟。解除条件是和老公的火热夜晚。

自从真昼间的事之后,我陪她一起参与了好几件大色狼催眠活动。
通过这几件事我总结了三点。
第一。真昼间的那件事算是比较繁琐的内容。不过,那也无所谓。
第二。大色狼催眠活动根本不需要我。我只不过是作为片桐的聊天对象而已。这样的话,片桐还能把我当作伙伴吗?
第三。有违大色狼催眠活动这个名字,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一起大色狼事件。真的就只是,认真地、伟大地帮助他人。



与片桐签订契约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来到了五月末。
最近几天气温有所上升,时不时地也能看到不穿西装外套的学生。路上看到的草木也增添上了绿色,宣告着春天的结束。
与季节的变化一样,人际关系也在发生着变化。
「真友酱,早上好啊—」
早晨的教室里,一位华丽的女生散发着优雅的气息从我身边经过,对片桐说道。
因为留着纵卷发、说话带着优雅高贵的语气,这位女生被大家称为大小姐。虽然和她是同班,但我并不记得她的名字。
似乎和片桐兴趣相投,经常能看到她们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我把之前说的漫画带来了」
「是什么来着?」
「『魔法莉琪』的新刊」
「感谢」
「魔法成人男性poorman真的很不得了啊」
「下次,作为回礼我也带点什么来」
「谢谢」
之后两人也是继续聊得热火朝天。顺便一提,『魔法莉琪』是漫画『魔法少女莉琪~magical・fabulous・scramble~』的简称。以前大将告诉过我说,这本漫画在年轻女性中很流行。
这时,又有别的女生过来了。
「呐呐,大小姐,片桐同学。魔法莉琪看完之后,能借给我吗?」
这次是一位辣妹系,略显花哨的女生。
染成亮色的波浪长发。
说是小学生也不为过的童颜,用彩瞳和睫毛膏打扮过的又大又细长的眼睛。娇小丰满的身体上穿着宽松的开襟毛衣。
名字好像是叫,高丽川类。
为人真诚,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非常受大家欢迎,大将曾经告诉过我说,在男生当中还因为她的外貌特点,发生过关于她是萝莉辣妹还是大号雌小鬼的迷之争论。
对我个人来说,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雪白光滑的肌肤,以及与身高不成比例的巨大胸部。在片桐转校入学第一天引发的狂乱全裸祭上,因为不可抗力看到了她的裸体。对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马卡个龙,当然OK—」
大小姐欣然答应了高丽川的请求。然后,片桐不知为何露出了备受打击的表情。大概是打算自己说的吧,马卡个龙。
「谢谢—,真的帮大忙了—」
高丽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双手合掌对大小姐表达感谢。
「不用谢」
「真友酱说这句话有点不太对吧—」
就像这样,能随意地搭上话,她作为转校生的优势也在渐渐淡去,很快就融入了班级。也不用担心组队或分组时找不到伙伴而烦恼,也经常能看到她接受别人放学后的邀请。虽然基本都是独自一人,但并不会被大家置之不理,她现在就是处于这样一个立场。
但内心却把同班同学当成肉体傀儡,真是可怕。
顺带一提,班里只有我知道她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她似乎很清楚别人会怎么看待大色狼催眠术师,所以根据契约第三条才没有说出口。幸好签订了合同。
或许正因如此,在学校里她基本不和我说话,大色狼催眠活动中所需要的交流也仅限于在上学路上或通过发信息来沟通。不,哪怕这样也已经够多了。
这时,片桐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给我发来了信息。
『我想起来了,今天,有活动。放学后,赶紧到屋顶上来』
真是突然啊。要是我有私事怎么办。
『如果假如万一要是倘若你有事的话,请告诉我,我会再做调整的』
真是自信满满地认为我没有事啊。
不过,确实也没有罢了。



放学后。
依照她的指示,我来到了之前来过的防灾仓库,片桐坐在之前吃午饭的台阶上玩手机。
「抱歉,让你久等了」
「太慢了。明明说了让你赶紧来」
「我班会结束立刻就来了啊」
「班会和大色狼催眠术,哪个更重要?」
「班会」
毫无悬念的二选一。
「沙慈对于大色狼催眠活动的热情不够」
片桐不开心地皱着眉头。
话虽如此,但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用催眠术扭曲周围人的认知提前跑出来,这种把戏一般人可做不到。况且我对大色狼催眠活动也没有什么热情。
片桐或许是觉得比起在这生气浪费时间,眼下还是大色狼催眠活动更重要,她清了一下嗓子切入正题。
「这次的委托人是这里的学生。打算之后在这里见面」
原来是这样啊。发消息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因为我们利害一致,除了最开始的协商之外,之前所有大色狼催眠活动都是安排在校外进行的。
「再过几分钟委托人就——」
吱。开门声盖过了片桐的声音。
虽然从我们这个位置看不清是谁来了,但可以看见斜阳投射出的长长影子。
「……有人,在吗—?」
就像是在玩恐怖游戏一样提心吊胆的,又似乎是在哪听到过的声音。
「这边」
片桐向对方说道,影子的根部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没多久,那个人就从楼梯间的阴影中出现了。
我认识她。
「片桐同学,和沙慈君?」
是同班的高丽川类。
看起来对于我们出现在这里感到很困惑,片桐淡淡地说道。
「等你好久了,类」
「等我好久了,是什么意思」
「非常感谢你委托本次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工作。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片桐真友。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Yeah」
面无表情地在自己脸边双手比V剪刀手。真可爱。
话说,这次的委托人是这家伙啊。没想到熟人也会提委托。……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我犹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
「诶,啊,哇,等,等一下?」
或许是过度惊讶,高丽川开始明显有些动摇了。
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本以为是同班的朋友,居然是个大色狼催眠术师这种不正经的存在。
最终,高丽川挤出声音说道,
「片桐同学是大色狼催眠术师,诶,真的,为什么,Really!?」
她嘴巴一张一合地问道。
「Yes。I am super hyper大色狼催眠术师」
催眠术师那部分不用英语说吗。仔细一想大色狼也是日语啊。
「那个,不应该是沙慈君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然后片桐同学是被他逼着说的吗?」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真是令人不快的误解。再失礼也该有个度吧。
「我的话,差不多算是这家伙的协助者」
「是的。别看沙慈这样,但他不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这家伙也挺失礼的。
「不是吧……,不,片桐同学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什么的,那个,那个」
就在高丽川惊慌失措,动荡不安的时候,叮地一声打断了她。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坦坦淡淡」
皮肤有种麻麻的感觉,是大色狼催眠术。
坦坦淡淡。
我记得之前对某企业的人事管理员用过。
其效果是,能够内心毫无波澜地、事务性地应对一切。无论当事人陷入怎样痛苦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令人惊讶的事态,都能够使他默默接受,冷静应对的优秀技能。
「这次的解除条件是,我拍手」
片桐告诉了我解除条件后,继续对高丽川说道。
「类,我再说一次。大色狼催眠术师是我」
「嗯,知道了」
高丽川用毫无感情的冷静的声音说道,并微微点了点头。从她身上看不到刚才的动摇,大色狼催眠术着实是生效了。
「然后,沙慈是协助者。商业伙伴。看他那张和大色狼催眠术师看上去就很有关的脸就能明白了吧」
「嗯,知道了」
「……」
「沙慈,你不吐槽说『哪张脸』吗?」
「别介意,你继续」
非常遗憾,关于长相,不得不承认是基因遗传的。可恶。
「那,既然你已经明白了」
片桐啪的拍了一下手。
「诶,那个,我」
因为条件满足,催眠术解开了,她似乎恢复了理智。
「类,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清楚了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呢?」
刚才的态度消失得无影无踪。高丽川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说道。
「……为什么我,会相信片桐同学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但是这下,她开始对相信片桐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自己产生动摇了。
高丽川重新打起精神,坐在片桐身边,用严肃的语气开始说起了要找大色狼催眠术师商量的内容。
「我,想要和一个人和好」
稍微有点意外。
对于性格开朗,和任何人都能搞好关系的高丽川来说,我觉得这种事完全不需要依赖大色狼催眠术。
「以前因为吵架而分开的那个人,那个……最近又相见了」
或许是因为在讲述与人反目的过去,她的语气像是有些顾虑。
「但是,总觉得一直在被无视」
「真是的,那人也真是个爱闹别扭的人啊」
「不一定吧!?……倒不如说,感觉对方不记得我了」
「那个人是个废物。脑子一定很愚钝」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你想,人有时候不就是会完全把某件事忘记的吗」
一脸嫌弃地说着话的片桐,和拼命急于帮好友说话的高丽川。这是什么构图。
「那,你具体是想要怎样的大色狼催眠术?」
「我只是想和好而已」
「那有点难」
「诶,为什么?给对方施加催眠术就——」
「不是催眠术。是大色狼催眠术」
那很重要?
「……不是施加大色狼催眠术就能立刻解决的吗?」
「那不行。我只对委托人,也就是类施加催眠术」
片桐对这方面有着自己的一条红线。
因为如果允许对委托人以外的人施加催眠术的话,就会有恶意使用的危险。那样的话,类似『想给看不顺眼的人吃吃苦头』的委托也能成立了。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来说,这似乎是不想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能脚踏实地地提升自我?」
「你这么想也行」
片桐予以了肯定。
「该怎么说呢,很符合常识呢。……明明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当然了。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守法意识可是很高的」
怎么可能高啊。
「反过来问,类你觉得和被大色狼催眠术操控了意志的人和好会开心吗?」
「唔,可能确实不会开心」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高丽川移开了视线。
「所以,希望类你能告诉我你想变成什么样」
「……原来那件事是这个道理啊」
她轻声嘟囔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然后思考了几秒,
「那么,那个,想要拥有敢于和好的胆量,或者说是能坦率道歉的勇气,之类的?」
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一般,高丽川略显紧张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既然愿望已定,那就冇问题。赶紧来施加大色狼催眠术吧」
「地点怎么办?那个,是会睡着的吧?」
「用保健室。之后,去类的家里也行」
「那个,等,等一下!?等了吗!?我有异议!!」
进展顺利的话题被中途打断了。当然是被高丽川。她看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
「还有其他的愿望?诶,想要把胸变小一点?知道了」
「别知道啊别知道啊。高丽川才没说那种话。这只是你的嫉妒吧」
「才没嫉妒」
话说,打算怎么用大色狼催眠术改变身体形状啊。
面对如此争吵的我们,高丽川有些吃惊地说道,
「……你们两人关系真好呢。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她说我们看上去关系很好。哇—,太好了」
完全没有“太好了”的感觉的平淡口吻。世界上还有这种『太好了』吗?
「那么,高丽川。你还有什么异议?」
「感觉,我们的对话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高丽川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你表达得真是暧昧不清啊」
「和沙慈君又没关系」
她不开心地皱起眉头瞪着我。这家伙,是不是特别针对我?
「话说,只对我施加那个催眠……,大色狼催眠术的话,也就是说不一定能保证成功和好吧?」
「能否成功得看类你自己。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给类施加大色狼催眠术而已。然后,催眠术的具体内容也由类你自己决定」
高丽川像是在确认似得问道,片桐就像是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那,如果按刚才说的内容给我施加大色狼催眠术的话,我会变成怎样?」
「因为你会变得有勇气和胆量,所以会立刻去尝试和好,或者着手准备和好。然后,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在出结果的时候解除」
「唔唔唔唔」
即使被施加了大色狼催眠术,事态也不一定能顺利发展。
被告知这个事实的高丽川抱着手臂思考了十秒左右。
最终,
「那个,可以下次再给我施加大色狼催眠术吗?那个,我想再考虑考虑要拜托的内容。顺便也想要为提高和好的成功率做准备」
「当了个然,没问题。想好之后再联系我」
就这样,这一天就只是听了委托内容。
虽然我也试着想过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没有像真昼间那时候一样想出好主意,所以也只能先这样了。
话说,我似乎误会了一件事。
「呐呐,沙慈君,之后有空吗?我有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刚才对我表现出来的严厉态度不知去哪了,突然笑眯眯地问我。明显很可疑啊。
「继后辈JK之后,又是巨乳,真是受欢迎呢。你在散发那种费洛蒙吗?」
片桐用比平时更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别给人加上巨乳特攻技能」
「话说我又没说喜欢他。真的完全没有那种意思,拜托别这样」
高丽川一脸嫌弃地表示拒绝。但是立刻改变表情说,
「可以吗,沙慈君?」
又开始笑眯眯地问我。这家伙,表情肌也太强了。
「我想回家」
「不行。你得陪她。这是委托人的愿望」
「片桐同学也这么说了,可以的吧?」
……想到契约的事,现在最好还是听从她吧。
「哈啊,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同时表示同意。
看起来并不是只听委托内容就完事了,还有第二轮在等着我。
另外,似乎不会给加班补贴。守法意识去哪了。
我被高丽川带到了位于教学楼顶楼角落里的视听准备室。
一句话来说,那里是储物间。原本应该是和普通教室一样大小的房间,但因为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堆满了录像带和DVD的架子,之间的缝隙也只有一人能通过,所以给人感觉房间非常狭小。略微有些灰尘,为了防止日晒造成的老化,窗户用厚厚的窗帘遮着,这也是让人感觉这里像是储物间的主要原因吧。
穿过架子的间隙,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个稍微大一点的空间。几张折叠椅面对面摆放,中间放着一张长桌,看起来似乎有几个人在进行某种活动。
「这里是?」
「社团活动室。啊,随便坐—?」
高丽川坐在一张折叠椅上,手肘靠在长桌上托着下巴。我也搬了张长桌对面的折叠椅在她正前方坐下。
「社团活动室,什么社团?」
「最新媒体交流研究部。简称媒体研。另外,部长是我」
「是干什么的社团?」
因为是没有听说过的社团名,所以我向她问道,
「研究最新的媒体的交流的社团,吧」
这不等于没说吗。就像是把恋爱模拟游戏说成模拟恋爱的游戏一样随便。既然部长觉得无所谓也就算了。结果,还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社团。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先不管它。
「其他成员呢?」
从摆放着的折叠椅的数量来看,社团成员应该没有很多。
「今天因为休息所以都没来。不过,社团成员算上我也就只有两人」
这个学校要成立社团,好像需要至少五名成员吧。而且,还说只有另外一名部员,这也太奇怪了。对于这个阳角来说,想要凑齐最低限度的人数应该不难吧。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先不管它。
「那么,有什么事吗?」
我向她问道,接着高丽川似乎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刚才的委托我有件事没说,所以想要现在说」
「有件事没说?」
我反问道,高丽川把目光转向窗帘,略显犹豫地说道,
「我想要和好的人,是一个正经的人」(注:与真友名字谐音)
「你是说有常识的人吗?」
「你是天然呆?还是在逗我?」
「那你说的正经的人是指」
「那,当然指的是片桐真友啊」
「吓我一跳」
「不是不是,你这有吓一跳吗?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我都说了吓一跳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这表情就像是机械做的机器人啊?」
「那完全就是机器人了吧」
我的人类要素去哪了。她可能是想说我的反应平淡得像是机械一样的人,或者机器人一样吧。
不管怎样,通过刚才的交流,我也能理解高丽川的反应和行为了。
无论是有些尴尬地谈论和好的话题,还是拼命帮想要和好的对象说话,都是因为商量的对象就是想要和好的那个人。
最近又见面了,是指片桐转校过来了。对我这么严厉的态度,大概是因为看我在和片桐那么随意的聊天感到嫉妒吧。
「话说,因为拿不出想要和好的勇气而寻求帮助的对象——同时想要和好的对象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这是什么概率?我也太倒霉了吧?」
「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可能!曾经的朋友变成了大色狼催眠术师什么的,基本不可能吧!」
那倒也确实。
「在屋顶上看到真友的时候,已经非常震惊了。震惊到我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而且……」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想要抱怨和把现在的心情发泄在别人身上的行为。而她能发泄的对象只有我,这点我也能理解。
但,我并不想奉陪。太浪费时间了。
「你找我,是要我听你抱怨吗?」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尽快把话说完。
「那倒也不是……,稍微,陪我一下也没关系吧」
「……」
「呜,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啊」
或许是从沉默的我身上感受到了压力,高丽川有些退缩。另外,虽然她说是『可怕的表情』,但实际上我只是单纯的沉默着而已。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人说了长着一张可怕的脸。真可悲。
最终,高丽川似乎是放弃了对我抱怨,开始说起了正事。
「就像我刚才所说,我想要和真友和好。然后想要让沙慈君帮忙在中间做调解才叫你出来的」
「调解。调解。中介吗」
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该怎么说呢,感觉她很清楚自己从哪个角度才最好看。精明。不愧是高丽川,简称不愧高丽。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答应她无理的请求。话虽如此,现在拒绝也有点草率。
「可以再说得详细些吗」
「详细是指?」
我把手指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
假设这家伙想要和片桐和好,现在还留有一个很大的疑问。
「首先我想要问一下,虽然你说想要和好,但看起来她并没有认出你」
不仅如此,她还说对方爱闹别扭、废物、愚钝。这不就是个特大号回旋镖吗。
「所以我才把这次的委托暂时保留,像这样把沙慈君叫了出来啊」
高丽川一脸不开心地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现在高丽川的情况是『虽然想要和好,但因为完全不能触及过去的事情,所以很难开口』」
「是的!就是这样!」
在预感到道歉会被无视的情况下,还要请片桐本人对自己施加催眠术,确实会令人犹豫不决吧。
这样的话,下一个疑问。
「你和片桐为什么吵架?」
该怎么做才能制造一个完全不触及过去的情况呢。
「啊—,那该说是吵架呢—」
难以启齿的氛围。浪费时间的迹象。
「我要回去了」
「我说!我会说的,等一下啦!」
看到我停止收拾东西,她放心地松了口气。嘴里嘟囔着说“你心里明明就是想马上回去”,然后用有些低沉的语气继续说道。
「她的父母,沉迷于宗教」
「宗教?」
「感觉有点不妙的那种。我最开始和真友也是普通的朋友……但,知道这件事之后大家都说和她扯上关系会很危险的,就都开始远离她了。等注意到的时候事态变得更加严重了,说她坏话、绊倒她、往她身上泼水。总之,差不多就是那样」
那似乎是在不被教师和监护人等大人发现的情况下做的。那时候的片桐和现在一样是个文静的人,所以她似乎并没有寻求帮助。
「那,不是吵架而是霸凌吧」
「没,没办法吧,毕竟是小学时候的事了。而且,又不是我霸凌的她,无法违抗周围的氛围,要是帮她的话感觉下一个就会轮到我,我也无能为力,只能视而不见……」
高丽川移开视线,慌慌张张支支吾吾地辩解说。
「我又没问你借口,而且我也不关心。你只要告诉我你和片桐之间发生了什么就行」
「……」
高丽川沉默着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用有些不开心的语气继续说道。
「她大概从五年级就开始不来学校了,也不知道是在换学年还是学期的时候,就转校不在了。然后,下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之前转校过来的时候」
「因此,高丽川才想起了当时的事,想要和好,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不过,现在的情况如你所见」
说实话,我觉得就这么放着不管就好了。
如果换做我站在片桐的立场,是不会想和曾经对霸凌视而不见的人扯上关系的。只希望对方能不要让自己回想起不好的回忆。
话虽如此,这种时候我的想法并不重要。她的这个回答听起来还行。
如果高丽川说的是真的,当时的片桐应该还不会用催眠术。如果她会用的话,也不会成为霸凌对象了吧。
也就是说,年幼的片桐并没有把人当作肉体傀儡,确确实实的是把人当人看的。
然后,高丽川和片桐之前是朋友。
如今片桐因为大色狼催眠术的影响,在她眼里众人都只是肉体傀儡,通过和高丽川和好让她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说不定就能满足『伙伴』的条件——虽然这么说有点太乐观了,但说不定能对她的心境产生变化。
那么,我应该给出的回答是,
「知道了。我会帮你和片桐和好的」
「诶,真的?超级意外的!」
由于过于惊讶,高丽川用手撑着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嗯,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沙慈君,原来你是有人心的啊」
把我当成什么了啊。刚才还说“超级意外”,真是意外地很失礼啊,这家伙。
实际上,如果我现在和高丽川处于相同状况的话,我也会尝试和好的吧。
「在片桐把那件事宣扬出去威胁到自己的立场之前,先拔掉危险的苗头。也就是说你想要笼络她,我能懂你这么想的心情。是想要降低风险吧」
「完全没有这么想过啊!?话说,你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高丽川有些惊讶地垂下肩膀。
「……但是,算了。暂且不论是什么理由,你愿意帮忙我就很感激了」
「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没事的,就算这样我也很感谢你。谢谢!」
一切发生地都很突然。
高丽川满脸笑容地握住我的手,上下挥动着。她披着的开襟毛衣和胸部也随之摇动。
别说是毫不在意密闭、密集、密切接触了,甚至直接突破我的个人空间,突然和我握手的这个距离感。这就是阳角……!(注:密閉密集密接——日本新冠期间的3密)
「别突然和我握手」
「啊,对不起对不起。沙慈君,好像不擅长这种事呢」
她哈哈地大笑着,放开了我的手。
「那么,接下来,我高丽川类和片桐真友的和好大作战——」
她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地,发出了「哈」的一声,随即露出得意的表情改口说道。
「简称『类友作战』,开始!」
说成类友的话,意思就不一样了吧。(注:類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这样,类友作战开始了。
具体的计划似乎之后会联系我,高丽川先指示我让我去打听某件事。那件事指的是,
「片桐讨厌高丽川什么地方?」
正确来说,就是寻找关系不和的理由。
对此我也表示赞成。想要解决问题,不先找到根本的原因就无法开始。
因此,第二天早上的上学路上,我就试着开门见山地问了,
「突然之间怎么了?」
对于突然之间的疑问,片桐感到有些疑惑。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反应。
「昨天你的态度感觉有些刻薄,所以有点在意」
「倒也不至于讨厌她」
「按你这个说法,感觉你心里还有什么顾虑」
「不过,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真亏你能懂呢」
突然就猜中了。果然应该直接问她。
「看不惯她那个胸部。过于张扬,想要展现自我的那种强烈的自我展示欲,让人很不舒服。她给我的印象就是个被肉欲吞噬,卑鄙下流没品的母猪」
虽然知道她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话题展开的方向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话说回来,这话说得好像自己很有品一样。是因为贫乳吗?还是因为品乳?
但是我想打听的并不是那种事。先把话题拉回来吧。
「除了胸以外,还有别的吗?」
「虽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但类的性格很差,应该」
这次才猜中了。既然说她性格差,那应该有相应的根据。深挖一下的话,或许能打听到她对过往恩怨的看法。
「为什么会这么想?」
「胸的大小和性格的好坏是成比例的,从统计上来说」
被她不得了的理论再次带偏了话题。……这家伙,能说的话题就只有胸部吗?
「你这是什么理论」
「瞧不起他人的人性格也很差,关于这点你也是同意的吧?」
「嗯,是的」
「因为胸大的女人会小看比自己胸小的女人,所以相比胸小的女人更容易做出瞧不起他人的行为。因此,从统计上来说,胸大的女人性格很差」
真是完美的歪理。
「也不全是那样的吧。比如,真昼间就不会小看他人吧」
「我是在说宏观的话题,挑其中一个具体例子来谈论也没有意义。从微观上来说,既有好的巨乳也有坏的贫乳」
「坏的贫乳」
「为什么要看我?我是好的贫乳」
……
「不对,我不是贫乳,是一般尺寸」
「噗」
我没忍住笑喷了出来。
「为什么要笑?刚才被你笑了让我感觉非常不愉快」
片桐不开心地鼓着脸。
「但,按你那个理论,片桐应该是坏人吧。毕竟你一直都是在骂我啊。裸体主义者、可疑人士、色人、天生的奴隶、忠犬沙慈公、社会的狗、社畜的才能、技术派……还有什么来着」
「为什么你会记得?」
「为打官司做准备」
「呜哇」
片桐完全被吓到了。
能记住对话内容很正常吧。话说,我是不是被骂得太多了?
这时,片桐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地突然说道。
「……也就是说,我是坏的巨乳?」
「对自己微观的部分有点自觉吧」
「我的胸不微观。还是有的」
「我已经跟你说过你是个少数的例外了」
「也就是说,我是好的巨乳?」
不管怎么想都是坏的贫乳吧。
「说谁是坏的贫乳呢」
「我什么都没说吧」
「写在脸上了,嘿」
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般,片桐对准我的小腿肚来了一记低踢。完全不痛。不愧是物理上的柔弱。
话说回来。
「总之,按统计上来说的话,单独把高丽川拎出来说她性格很差也不太对吧?」
「确实。所以,我说了『应该』很差」
原来如此,原来话题在这等着我呢。
「那么说到底,你只是对高丽川有偏见而已,对吧?」
「并不是有什么偏见。只是,感觉没法喜欢上她」
「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纠葛吗?」
「纠葛?是指什么?」
虽然她因为被我称呼为坏的贫乳(并没有)而显得不高兴,但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
就算直截了当地问她,似乎也问不出什么了。
总之,先向高丽川报告一下吧。
我拿出手机,给高丽川发去了信息『她本人似乎只是对高丽川的容貌有偏见而已。对于过去的事并无反应』。
回复来的很快。『以她那张脸来说,不可能吧』。看起来她们在意的地方不太一样啊。
紧接着,还发来了『我想好作战计划了!』的信息。嗯—,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天午休时间。
「片—桐—同—学!一起吃午午午饭吧?」
高丽川用轻快的语气对片桐说道。明明只是邀请她一直吃午饭而已,却说成午午午饭,感觉非常兴奋。
「好啊」
片桐大概以为是要谈大色狼催眠术的事吧。面不改色地点头答应了。
高丽川顺势对坐在旁边的我露出了微笑。
「沙慈君也一起吧?」
一瞬间,教室里的视线都看向了我。这气氛是怎么回事,这里地狱吗?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班里的两大可爱要一起吃饭必然会招致大家的视线。其中还有个被邀请的男人,那肯定会被大家盯着看的。
虽然我很想逃走,但高丽川拼命地对我使眼色。大概是想让我执行之前决定好的那个计划。
「知道了。片桐和,……类类不介意的话」
类类。高丽川让我这么称呼她,这是她小时候的昵称。曾经片桐似乎也是这么称呼她的。不过,小学生的昵称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吧。
似乎想通过让片桐听到,企图让她想起当时的回忆。
暂且不论我的想法,这计划还不错。暂且不论我的想法。
「……类类?」
片桐皱紧了眉头。这是注意到了吗?效果拔群?
「原来如此,因为是类所以叫类类。用绰号称呼什么的,关系真是好呢」
看起来没什么效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的语气。
另一方面,教室里则一片嘈杂。谈论的内容主要是有关我和高丽川的关系。
不过我也早有会被猜疑的自觉了。
总之,既然没有效果的话,我可以不说类类了吗?
因为片桐坚定的认为是要谈大色狼催眠术的话题,所以我们换了个地方。
我们来到的是视听准备室里面的空间,也就是媒体研活动室。窗帘卷起,阳光洒了进来,所以比昨天少了点储物间的感觉。
座位顺序是我和片桐并排而坐,桌子对面是高丽川。
「那么,类,有什么事?」
「只是想和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哦?」
一边吃着便当一边笑眯眯地想要强行糊弄过去,但片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表情。
「想必是拿我当借口,对沙慈发动突击爱心攻击吧」
「怎么可能啊—。这种只吃煮鸡蛋的人,绝对不可能。嗯,不可能」
「我懂。一看到沙慈的便当,就会失去食欲」
「别懂啊」
煮鸡蛋便当,有那么差劲吗?
「那,为什么沙慈会用昵称称呼类?」
「顺势吧」
「感觉被这么称呼也还行吧」
「有种R18的味道」
「都说了没有了。不要再说那种不可能的事了」
「那么,沙慈还是处男吗」
「等下,别乱说话啊。……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别理解啊」
片桐用平静模式开着玩笑,高丽川则感情丰富地不断否定。然后不知为何,我的伤口在增加。为什么你们只有在骂我的时候这么有默契?
就这样,在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开着玩笑的时候,所有人都吃完了饭。
「如果只是想要一起吃饭的话,我倒也不介意。比起我一个人单独待在教室里,还是和沙慈在一起比较有趣」
「哼—。果然关系很好呢」
「沙慈是特别的」
似乎是无法接受,高丽川用忧伤的眼神看着我。
另外,说特别也算是特别,但并不是把我当作“特别的人”来对待,只是特别地“把我当做人类”在看待而已。要是我现在予以纠正的话,感觉会被她问理由,所以就没说。
「话说,沙慈君和片桐同学是合作关系,是吧?」
「是的」我点了点头。
「那,具体是在干什么?」
「具体,吗」
……我,有派上什么用场吗?至少除了真昼间那件事以外,我也只是在现场而已,甚至连话都没有说。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片桐回答说道。
「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
「这不就是在让全球气候变暖吗」
只是呼吸而已有必要这么说吗?话说,没有人不呼吸吧。
「先不开玩笑了,他做的是类似观察员的工作。相应地提出一些有用的意见」
她似乎对我还有一定评价。稍微有点意外。
「诶……」
高丽川听了她的回答后,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像抓住机会似地追问起来。
「——如果只是提出意见的话,我也可以加入吗?
因为事先已经听她说过了,所以我并不惊讶。
今天早上,高丽川提议的『作战』,也就是类友作战的具体计划有两个。
第一,改变称呼方式。理由就如刚才所说。另外,已经失败了。
第二,加入到我和片桐的契约,也就是合作关系中。目的似乎是为了增加与片桐在一起的时间。或许是为了寻找和好的契机,又或许认为这样可以赎罪吧。
「确实,人多的话,工作的种类也能增加。毕竟我们没有类类那种人际交往能力」
姑且帮她说了些好话。
实际上,也不能否定高丽川加入进来所带来的好处。
……不过,之后片桐会作何回答也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了。
「NoThankYou」
果然吗。预料之中的展开。
「类做我的伙伴还不够格」
「不够格,是有什么理由吗?」
「我只承认对大色狼催眠术无效的人当我的伙伴。所以我并不打算把对催眠术有效的人作为合作对象」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不会中催眠术的体质,只有与平助有关的人才知道。所以我判断片桐这么说并不是想要间接暴露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就放她一马吧。
「但是,就像沙慈君刚才说的那样,我加入进来也是有好处的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要测试一下」
「测试?」
高丽川疑惑地歪着头,片桐叮地弹了一下发饰,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白纸涂料」
「!?」
突然,大色狼催眠术发动了。
证据是我的嘴里感受到了味觉的刺激。不可能是煮鸡蛋的回味,这是强烈的苦味。是对催眠术的抗拒。
而迎面承受了催眠术的高丽川则目光空虚,就这样失去了意识。无法保持姿势,直接倒伏在了桌子上。
「测试不合格,非常遗憾,放学后再见。不过,到时候她应该不记得了吧」
片桐用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对睡着的高丽川说道。
「会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白纸涂料。使对方忘掉记忆的能力。这次让她忘记了数小时的记忆。解除条件是指出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只要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就会想起来」
另外,不仅限于时间,似乎也能让人忘记特定的事情。真是便利的技能。
「你真是毫不留情啊」
「被没能力的人说想要当伙伴也只是平添麻烦」
「真是直截了当,冷酷无情啊」
「才没有。如果刚才没有效果的话,我还打算接受她的」
似乎并没有在说谎。她大概完全不认为高丽川会合格。毕竟,这是她在转校第一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
「话说,沙慈,我现在,非常生气。生气。超级生气」
「我有说什么惹你生气的话吗?」
「把作为伙伴的我晾在一边,称呼来路不明的女人为类类是几个意思?」
片桐嘟起嘴,一脸不爽地说道。
「怎么能说是来路不明,她是同班同学吧」
「这么一想,被你叫作片桐让我感觉很见外,有种距离感。不好,真的不好」
「是吗?」
「我们是伙伴,用英语说的话……」
她很老实地用手机搜索了之后说道,
「companion?」
「这意思是不是不太对?」
「buddy」
「这个才对吧」
「我是沙慈唯一最好的buddy。也就是说我是nice buddy」(谐音:nice body)
看起来完全不像nice buddy啊。切菜板一样的身材,真亏你说得出口。
「用昵称称呼别人,却用姓来称呼我,这样的话我就无法把沙慈当作伙伴了。说是违反契约也不为过」
是这样吗。
「事实上,我有点自卑。nice buddy让我感到自卑」
是名字的称呼方式吗。
「而且,我从第一次见面,就毫不害羞地用名字称呼你了。这就已经非常不公平了」(注:原文中并没有写明女主是用名还是姓称呼的男主,因为男主姓和名同音,原文只是用了片假名的サジ)
「原来你是用名字称呼我的吗」
因为姓和名都一样所以没注意到。不如说我根本没留心过。
「总之,叫我真友就行了」
片桐淡淡地说道。
确实是个建设性的意见。对亲近的人就是要用亲近的称呼。伙伴这个解除条件,如果代表着亲近的话,应该能期待会有一定的效果吧。
嗯,理由很充分,可以接受。
「知道了,真友」
「呼诶」
可怕的笑声。看她看去,片桐……真友嘴角上扬。
看起来很开心啊,这家伙。真是难得一见。
「哈」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在笑,她一直用手拍打着脸颊,直到脸颊通红,然后恢复回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糊弄一般说道。
「不愧是沙慈。能心平气和地称呼异性的名字,真是个花花公子。下半身生命体」
「我都按你的要求说了,你这也太过分了」
「因为是沙慈,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
「只要有必要,哪怕害羞我也会说的」
否则的话,我也不会称呼类类了。
那么,就让我来念一下我惯用的魔法咒语吧。
「称呼名字的规定,我写到契约的附则里去咯」
「那不行」
「为什么?」
「我注意到了。把所有事都用契约来做约束的话,就没有伙伴感了。这就像无法把租借女友当成真正的女友一样」
「也就是说,这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态吧」
「是的,取决于我的心态。所以——」
「!?」
就在一瞬间。
我的领带被她拉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被她死死地盯着。
如宝石般的眼睛就在我的眼前,无法移开视线。
明明没有被施加催眠术。
「——于契约关系无关,希望你能自然地称呼我」
「别突然拉我领带。被勒脖子的话很危险吧」
「全部都写进契约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无法进一步发展。也无法成为伙伴了」
谁管你啊。
要是没有契约的话,我也不想和大色狼催眠术师扯上关系啊。
虽然我想这么反驳她,但应该避免说恶化两人关系的话语。
现在应该做出妥协。
「知道了。那么不掺杂契约关系,用名字称呼你。这样就行了吧?」
「这样就好」
真友放心地轻声叹了口气,松开抓着领带的手,放开了我,
「对不起,拉了你的领带」
然后开始用不熟练的手法整理起了凌乱的领带。
「别介意了。我自己会整理」
虽然我这么回答了,
「因为是我弄乱的所以我来整理」
但她还是固执地不愿意放手,动着手指。
「那个,这边是这样,咦」
「我自己来更快。浪费时间」
「不行」
她把身子靠过来,嘴里嘟囔着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陷入了苦战。
头发时不时触碰到我的脖子,好痒。能不能给我快点搞定啊。
就在这时。

「猫耳模式,猫耳模式」

伴随着咔啦啦的开门声,大个子女生嘴里一边哼着什么一边走进了媒体研活动室。
那家伙的头上,戴着猫耳。
在这个时间,出现了一个如怪物一般的来访者。
那家伙往这边看了一眼,困惑地说道,
「啊,那个,难道,是在表演,恋爱喜剧吗?」
真友为了整理我的领带,几乎和我紧贴着。
仅看现在这个光景的话,确实这么理解也不奇怪。
「恋爱喜剧……!」
「咕嘎!?」
因为她突然站了起来,真友的头给我的下巴来了个正面攻击!
好痛。
就在我痛苦地按着下巴的时候,她又追着骂我说。
「你这个巨婴!」
别说的像是要决斗一样。况且我也没有撒娇吧,是你自己说要帮我整理的吧。
「这这这,这种房间怎么呆的下去。我要回去了」
真友一边棒读一边留下死亡flag,然后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媒体研活动室。
……不是,用大色狼催眠术消除一下记忆不就好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已经晚了。
结果,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睡着的高丽川还有猫耳女生。
我的视线自然而然转向进入到房间的人身上。
身材高挑,凹凸分明,完美的体型,一头直发束成两股垂下,长相成熟又漂亮。感觉是会在图书馆里见到的清纯类型。从校徽的颜色来看,是一年级学生。
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她就是之前高丽川所说的,只有两个社团成员中的另一个。
「那,那个,对不起,沙慈同学。我,做了什么错事吗?……打扰到你们了吧。真的对不起,没有考虑到气氛」
「不,不用在意。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反而帮了我」
我一边安慰表情僵硬自嘲着的后辈女生,一遍整理着领带。
然后继续向她问去我很在意的事。对她的声音有印象,对她的体型和猫耳也有印象,但还是会有认错人的可能,以防万一先确认一下。
「那个,你是?看起来你好像认识我」
「不,不,不记得了吗!?是我啊,真昼间真昼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摘下皮筋,把原本整齐的头发弄乱,用刘海遮住脸,适当地遮住眼睛。结果,真不可思议,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大个子阴角。
虽然没有戴眼镜,但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没错。
真昼间真昼。
大色狼催眠活动中第一个帮助的委托人。
「是你啊。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那个,前几天受您关照了」
她温柔地笑着,深深鞠了一躬。
「因为没有阴角气息,我还以为是别人。因为没有阴角气息」
「说,说了两遍。我的印象,就只是那样吗?不过,确实也是,但你也稍微多留意我一点吧。虽然说认错人我也并不讨厌,但期待见到沙慈同学和真友同学的时候你们会做出什么反应的我,不是显得很傻吗,毕竟我也很努力了啊……」
她移开视线,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嘟着嘴,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没听清楚她后半部分说了什么。但感觉是在闹别扭。
「总之先坐吧」
「啊,好的。这倒也无所谓」
真昼间战战兢兢地犹豫着,对我问道。
「为什么真友同学和沙慈同学在睡着的高丽川前辈身边玩新婚play?那个,我认为在学校里做这种事不太好。难道两人是在交往」
「那不可能」
虽然我向她解释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但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
哪怕对方是知道大色狼催眠术的真昼间,也不能不经过高丽川的许可把委托内容全部告诉她。这就是保密义务。
结果,
「虽然不能告诉你细节,但事情就是高丽川因为那个,然后想要和真友那个但被真友拒绝,然后那个就被触发了,真友对我做了那个,然后就把领带那个了」
完全就是一个全是指示代词的,毫无要领的说明。
「原来如此,一切都清楚了」
「那就好」
靠那种说明就能明白,这是何等高的理解能力。
「也就是说,高丽川前辈是百合呢……」
真昼间怜悯地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高丽川。
完全没明白。什么叫“一切都清楚了”……。
「然后高丽川前辈虽然向真友同学进攻了,但真友同学是异性恋所以拒绝了她,为了证明自己是异性恋,就和沙慈同学玩新婚秀恩爱play,高丽川前辈的大脑因为突如其来的NTR而被破坏,因而失去了意识,是这样吧」
何等强大的误解能力。这才是“一切都清楚了”。
本来应该纠正她的,但,
「……虽然我不能明说,但这部分的解释就交由你自己想象吧」
因为实在是太麻烦所以我放弃了解释,像是逃避似地转移了话题。
「话说,真昼间你能好好来上学了呢」
大色狼催眠活动的委托人,知道自己被施加了怎样的大色狼催眠术。据真友所说,这似乎是必要的措施。
「是的,我正在当出色的所罗门」
「所罗门……?」
以色列的国王吗?
「孤独的怪物(solo monster)的简称。因为说成是“孤身一人”的话感觉很弱,所以试着用了帅气的英文」
「solo是意大利语吧」




「我把它变成洋文了」
真昼间迅速转过头去。
虽然她说的话非常的遗憾又丢人,
「不过,你开心就好」
既然本人认同了,外人也没资格说三道四吧。毕竟是我让她继续的说。
话说回来,这家伙知道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
本来的话,是不应该放任风险不顾的——。
「话说,为什么刚回来上学就加入了迷之社团?」
「为了培养沟通能力」
沟通能力。Communication能力。
生活在现代社会中所必需的能力。
「参加这个社团就能培养了?」
「是的。毕竟是研究最新媒体沟通方式的社团」
看起来社团成员也是这么认为的。
「顺便问一下,你们现在是在进行什么活动?」
「现在的话,玩游戏和SNS」
「……原来如此」
这完全就没有认真对待啊。
「啊,但是也在掌握沟通能力哦。因为,有高丽川前辈在」
「你这是什么理论?」
面对我的回答,高丽川自豪地回答道。
「为了掌握沟通能力,我认为模仿拥有沟通能力的人的言行会很有效果」
就像在英语对话练习中模仿外国人,在绘画练习中临摹一样。想要学好一件事,最有效率的做法就是去模仿能做好那件事的人。
「但是非常遗憾,阴角社交障碍的我面对多个阳角的时候,会因为急性阳角中毒而死」
才没有这种中毒。她大概是想说变得全身僵硬说不出话了吧。
「所以我想趁沟通能力高的人落单的瞬间下手」
「你是杀手吗」
但是,按她说的这个目的的话,确实也适合加入媒体研吧。
毕竟社团成员除了真昼间就只有高丽川了。
这时,我又觉得很奇怪。也就是说在真昼间来之前,高丽川都是一个人待在这个社团。不过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罢了。暂且不论,
「能安全放心地和善于沟通的辣妹交流的场所,正是媒体研」
这家伙好像把这个社团活动当成了什么不正经的店一样。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在努力了。
但,我还是要叮嘱她一下。
「然后,作为交流的内容,你们也谈了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话题」
「啊,不是,那个,那个,啊哇,啊哇哇哇哇」
真昼间张着嘴,目光闪躲,表情崩坏。
说中了。看起来高丽川是从她嘴里听说的大色狼催眠术师。
「被她问了为什么能从拒绝上学中振作起来的原因,就不小心说了。但是但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沙慈同学的事,我没有说哦?只是告诉她说大色狼催眠术师很厉害而已」
「确实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
事实上,高丽川也是听了她的评价才联系的大色狼催眠术师。真友要把我当成伙伴的话需要参与大量大色狼催眠活动,所以事态姑且是朝着积极的方向在发展。
不过,要是因为这家伙到处宣扬而害我暴露身份的话,就以契约为理由让真友想办法解决就好。毕竟是那家伙把我的身份暴露给真昼间的。话虽如此——。
「至少,在学校里不要谈论那个话题。我也和你说过,我被人知道了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之后发生的那些不好的回忆吧」
「对,对不起,以后会注意的」
——真昼间应该不会四处宣扬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吧。
虽然她对大色狼催眠术师也没有坏印象,但至少有一个特别能让人安心的理由。
「不过,我也没有其他能说的人了吧。毕竟我是所罗门」
就是这个理由。
和真昼间聊了一会儿过后。
「嗯,嗯?……嗯—」
高丽川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高举手臂伸了个懒腰,衣服被拉了起来,强调着胸前形成的高低差。
然后打探着周围,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手机,
「咦,沙慈君?为什么会在这里?话说为什么我睡着了?」
似乎是因为大色狼催眠术的原因失去了部分记忆,高丽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早上好,高丽川前辈」
「咦,真P也来了啊?早上好—」
高丽川懒洋洋地对身边的真昼间打了个招呼。
「咿,啊,我来了」
真昼间听到之后显得有些害怕,飞快地躲到了我背后。
绝赞怕生中,加入这个社团以来似乎还没有看到成果。话说,对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啊,是把我当成电线杆了吗?
「真P是什么?」
「昵,昵称。真昼间,所以就叫真P」(注:与map谐音)
感觉像是地图APP的名字。
虽然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但还是希望高丽川别在人背后轻声嘀咕。从死角被搭话的话,单纯只会被吓一跳。要是我这么说导致她沮丧的话也很麻烦,所以我也就没说。
「你们两个认识吗?」
高丽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正在窃窃私语的我们问道。
「啊,我和沙慈同学认识。我能来上学也是因为沙慈同学和真友同学的帮助」
「这么说来,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事也是从真P那听说的呢」
高丽川对真昼间的发言表示理解后,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为什么我会在午睡?完全没有印象啊」
「要是被真昼间听到也无所谓的话,我就告诉你」
「没事没事。况且我也不清楚内容,无法判断吧」
因为她许可了,所以我决定解除封印记忆的大色狼催眠术。
我记得条件好像是指出被遗忘的事吧。
「你还记得你说要帮助我们的活动吗?」
「原本打算在今天午休的时候,咦,但是午休好像快要结束了,咦,我,确实有说……,咦?」
「你还记得我有叫过你『类类』吗?」
「那好像是在午休开始的时候被你叫的,咦,时间顺序是不是有点奇怪?」
「其实——」
她看起来有点混乱,所以我把因大色狼催眠术而失去记忆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她。
「——就是这样。想起来了吗?」
「呜哇呜哇……,真的,真的啊……,这是什么感觉,诶,真可怕……」
存在过的记忆和被剥夺记忆的恐怖经历,让高丽川脸色苍白。
「话说,没能成功啊……」
然而,她立刻接受了遗忘的事实,垂下肩膀,意志消沉。
然后,高丽川露出了困惑的笑容,泄气说道。
「这样的话,是希望我不要管她了吗?」
「我也不知道」
「但是消除记忆什么的,不就是等于100%拒绝我了吗—……」
宣布类友作战时的气势已经不知去向,高丽川趴在桌子上。完全进入了消极模式。
作为我来说,还是希望她能成为真友的伙伴,所以希望不要这么消沉了。
该说什么才能让她振作起来呢。
还没等我思考,高丽川就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笑着说。
「我,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
「容易被影响,容易随波逐流。一心留意着不破坏现场的气氛。然后,就会找借口说,没办法嘛,又不是我的错之类的」
高丽川的自虐停不下来了。
「加入这个社团也只是被朋友邀请了而已」
加入这种莫名其妙的社团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然而,那些朋友全都转校了。但是又不想因为自己导致废部,想要退出又无法退出。后来真P加入了,但心里又觉得放任她一个人很可怜,还是没能退出」
社团成员只有两个人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不是,全员都转校了,这个理由也太厉害了。
我突然变得有些在意,向真昼间问道。当然是轻声地,不让高丽川注意。
「把她当作阳角的参考真的好吗?看起来就只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而已啊?」
「有什么关系嘛,八面玲珑。大家公认地懂得察言观色。而且,还非常宠我」
这家伙也挺失礼的。
「随波逐流随波逐流,难得有干劲的时候也是虎头蛇尾。真是的,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也是自暴自弃地说着泄气的话。
……嗯。
完全没兴趣。
总之,先确认一下她今后的打算吧。
「类友作战接下来要怎么办?」
高丽川“嗯—”地思考了一会儿,无力地笑了。
「要不,算了吧。她那么冷淡,再怎么努力也都是白费功夫」
「昨天才刚开始吧」
「她都抗拒到需要消除我的记忆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虽然想要和好,但心里已经判断做不到了吗。
「……要不把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委托也取消吧」
「放弃真的好吗?」
「现在这个状态对她开口说要和好,对于真友来说也只是给她添麻烦吧?」
她有注意到吗。
又在开始重复说着出自自己之口的『一直』了。
又或者说虽然注意到了,但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吗。
不管怎么说,类友作战看起来到此结束了。
「知道了」
那么,转换方针吧。
如果高丽川在这时候放弃的话,我也会困扰。
「既然已经放弃了的话,那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吧?」
「哈?」
高丽川惊讶地张大了嘴。
「反正今后和她也不会有联系了。只要不影响日常生活,再怎么被她讨厌应该也没问题吧」
「等下等下等下,全是问题啊!?我想说的是因为会给对方添麻烦所以才放弃的啊!?」
她生气地说道。
「高丽川你刚才不是说你会察言观色,然后被现场的气氛所左右吗?」
「虽然不能否定,但你这说法……」
高丽川有些不服气地嘟着嘴。
我并不是在责备她。她那能察言观色,融入环境的能力非常不错,也有人非常渴望拥有这种能力。
但,正因如此我才要说。
「你那是坏习惯」
「唔」
「高丽川你应该改掉这个习惯。不仅仅只是察言观色,哪怕是白费功夫也要勇于面对重要的事物。然后,主动提出和好的请求」
「但是,这样的话没法和好吧,说不定只会给对方添麻烦」
「那就尽情地给她添麻烦,哪怕最后失败也行」
「哈!?等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让你重蹈覆辙」
「!」
高丽川一时语塞,我继续说道。
「所谓的道歉,本来应该在道歉的同时拿出证明自己不会再犯的证据。想要不再随波逐流,能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意见。让她给你施加上那种大色狼催眠术,再向对方道歉的话,至少能传达你的诚意了吧?」
虽然不知道这样真友会不会原谅她。
「……等一下,让我想想」
这个理由似乎多少能让她有些认可,高丽川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了引导她向那个方向思考,我补充说道。
「不过,哪怕没能和好也不必在意。没办法和真友搞好关系的,也不仅仅就只是你一个」
「什么意思?」
「那家伙没有把会中催眠术的人当人看」
「那是什么?不是人的话是什么?」
「肉体傀儡」
「不是,肉体傀儡什么的,真友才不会做那种事吧」
「就是会有那种事」
被当作肉体傀儡的人,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所以你放心吧。她不是只对你冷淡」
「完全无法放心!那,不就只是把我当成路人看待了吗!?」
「……所以沙慈同学才被她特别对待了吗」
叮咚当咚。
预备铃响起,盖过了真昼间的嘟囔声。
由于这件事的严重性并不足以需要逃课,所以谈话到此中断。
「那么,先回教室吧」
高丽川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
接着,真昼间立刻动了起来。确保我始终被夹在她和高丽川中间。
高丽川对她的怪异举动感到疑惑地说道。
「感觉今天的真P,比平时更胆小啊?」
「才,才没有胆小哦?没,没事的,和平时一样」
平时要是也是这样的话才有问题吧?
「真的吗?」
高丽川疑惑地左右摆动着身体,试图和躲在我背后的真昼间四目相对。
「对,对不起!」「哇哦!?」
重复摆动了好几次之后,真昼间将整个人都贴在了我的背后。哇啊,好重的感觉。
「哦哦,真P胆子真大」
高丽川感叹道。
紧接着,真昼间害怕地飞快说道。
「那个,对不起,正如你所见我的性爱对象是男性,我是个异性恋,所以才会贴着沙慈同学。沙慈同学被我这么一个女人纠缠,可能也会感到困扰,真是对不起。但是我的性癖正面临扭曲的危险,还请原谅」
这么说来,确实有过那种误会。
「……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高丽川困惑地歪着脑袋。
「高丽川前辈是真正的百合,虽然强迫真友同学和自己发生肉体关系,但被她拒绝,最终还被迫看到真友同学和沙慈同学之间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喜欢喜欢,亲亲的场面导致大脑被破坏了吧。别说是阳角了,完全就是个不得了的太阳角吧」
「完全不是啊!?沙慈君,这是怎么回事!?」
她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只是没有告诉她你的委托内容。因为有保密义务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
「都怪你,我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真是的,被真昼间的想象力吓了一跳」
顺便一提,我已经决定放弃这家伙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真P?我,不是那样的吧?没必要这么害怕吧?」
高丽川笑眯眯地,用像是安慰胆怯的小动物一般的语气说道,但是。
「咿,对不起对不起!本人是异性恋还请原谅。请不要用性费洛蒙迷惑我!盾牌」
「唔哦!?」
真昼间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当作盾牌挡在高丽川中间。这家伙,力气好大!?
看到真昼间的这个态度,高丽川紧皱眉头嘴里发出“呣呣呣”的低吟声,然后瞪着我(盾牌)。
「沙慈君你也说她几句啊。这全都是因为沙慈君你传达有误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要是真昼间又拒绝上学的话就麻烦了。
「真昼间,冷静。假设高丽川是把女性当作性对象的百合百合满开的JK」
「你这假设本身就不对吧」
「也不是是个女人就行的吧。你和真友的性格容貌完全不同,真昼间应该不在高丽川的好球区内」
「原,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就是个入不了她法眼、毫无威胁的存在。呼,幸好长得丑」
「不对吧!?真P很可爱啊,再有点自信吧!?」
「果然有那个意思!?」
「不是啦!」
最终上课铃声响起,没有时间解释了。
高丽川的百合嫌疑,简称百合高丽嫌疑,过了一段时间才被洗清。

回到教室,我感受到了很多人的视线。
发生什么了。
下课后,像是为了回答我的疑问一般,班里的男生们围在我周围追问道。
「喂,“类类”是怎么回事?」「你这家伙,喜欢的是高丽川吗?」「比起清纯类型的果然还是喜欢辣妹啊」「比起贫乳还是巨乳好啊」「时代是属于萝莉的」「放心吧,我会让片桐同学幸福的」
看起来,他们似乎认为被真友和高丽川两人追求的我,最终选择了高丽川。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毕竟突然改了称呼方式,午休的时候三人又一起出去,只有真友先回了教室,我和高丽川直到上课才回来。
「没什么。只是稍微捉弄了她一下而已」
「沙慈原来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啊」
他们表现出了意外的反应。
「我又不是想做才做的。只是有要做的必要」
这辈子再也不会称呼她“类类”了吧。
「哼—」
听到我的回答,同学们显得有些无聊且失望。
大多数的真相都无聊透顶,虚构的故事反而更有趣。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回事。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手机震了。
是高丽川发来的信息。
『我想了很多,果然还是希望能给我施加大色狼催眠术』
……不是,别和我说啊,直接告诉真友啊。



放学后。
我来到媒体研活动室,发现真友和高丽川坐在和午休时同样的位子上。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刚好做完准备」
是有关报酬的事吧。
也许是因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午休时候被真昼间当作是恋爱喜剧的尴尬气氛已经消散了。又或许是用大色狼催眠术操纵了自己的记忆,但我也无从得知。
然后,与一如既往保持平静的真友相反,高丽川则显得坐立不安。
「你,没事吧?」
「没没,没事的,我没事。只能没事」
完全不是没事的人会有的言行。
表情僵硬,动作感觉也很不自然。看得出她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或许是对接下来要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感到害怕,又或者是开始担心施加完催眠术之后会发生的事。
真友毫不在意地,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那么,开始」
说完的瞬间,现场开始弥漫起了特殊的气氛。
「接下来类——」
和之前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时候一样,真友快速地解释完之后,进入最终确认环节。
「类你想变成什么样,用类你自己的话告诉我」
「我,我,想成为一个不逃避重要事情,能够正视它们。不随波逐流,能用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的人。然后,想要,和好」
虽然语气有些不淡定,但表达得很清楚。
「接下来施加在类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会在今天起的刚好一年后解除」
「嗯」
「所以还请你,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诺言」
说完,真友叮地弹响了发誓。然后,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童贞毕业」
弹了一下高丽川的额头。
然后,高丽川就像脱线的人偶一样失去了力气,咚地一声倒伏在了桌子上,发出了鼾声。
还是一如既往地,很高效啊。
就这样,大色狼催眠术施加完毕了。
「好了,结束了回去吧。back home」
真友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开始为回家做准备。
我叫住了她,对她说道。
「有件事,我可以问一下吗?」
「什么?」
「这家伙的和好计划,你觉得能成功吗?」
「不知道。后续我不负责」
「那倒也是」
「况且,能否和好并不是类本人的意志可以决定的。最终还是要看对方」
「真是中立的意见」
「因为我也不是那么了解类。但是」
「但是?」
「哪怕她道歉也不一定会得到原谅」
即使对方道歉,她似乎也不打算原谅。
「只是,即便如此还是想要和好,想要被原谅的话,伤害他人的人就必须要做出相应的努力」
真友有些悲伤地说道。
这番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对高丽川说的,而是对其他人说的一样。
正当我想确认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时。
「……咦,有谁在吗?」
高丽川醒了。据我所知,这是最快苏醒记录。
「醒得真早。是因为白天已经受到过大色狼催眠术的影响了吗?」
真友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起来是发生了很罕见的事。
最终,那双眼睛看向了我们,
「沙慈君和,片桐同学?……真友!」
高丽川撞倒椅子站了起来走向真友,抓着她的肩膀。
「怎,怎么了,类?」
她目不转睛地用力盯着真友,大色狼催眠术的效果立刻就在高丽川身上显现了出来。
「对不起!」
「……什么?」
真友歪着头,反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理解现在的状况。
「我,一直想要道歉,向真友道歉」
但是,高丽川却毫不在意地,将憋在自己内心的想法,涌上心头的感情说了出来。
「想要道歉?对我?为什么?」
充满困惑的声音。虽然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但却有着明显的隔阂。
「小学的时候,真友明明被欺负的很惨,但我却视而不见」
「哈啊」
「明明大家都在说你恶心,说和你在一起会被诅咒,但我还是无视了你。没帮助你」
「这,类你并没有错吧?」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到!明明是你的朋友」
「没必要为自己没有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而感到羞耻。类你和外表相反,是个很认真的人」
高丽川情绪激动地向真友忏悔,但都无济于事。
虽然她继续说着道歉的话语,但真友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高丽川的话语也迎来了重点。
「想要和好。想,再和真友做朋友」
高丽川吐露着真心话,眼泪汪汪地仰视着,恳求着真友。
这个场景换做男人的话,一定会心软原谅她吧,但真友却,
「那是不行的」
非常干脆地,说出了否定的话语。
「这,这样啊。……也是,呢。果然无法原谅呢」
高丽川用颤抖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真友却只是毫无兴趣地说,
「别说和好了,我对你根本没印象」
这句话语,虽然感觉已经听了无数次,但又像是第一次听到。
「所以,怎样都无所谓」
「这样啊」
她终于能说出重要的话语了。
能够传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成为了想要成为的自己。
即便如此,结局还是非常地不愉快。
「……好不甘心啊」
随着这一声叹息,高丽川的和好计划也以失败的形式告终。
但是,高丽川的话还没说完。
「真的,就像沙慈君所说的那样呢」
「沙慈,说了什么?」
刚才还毫无兴趣的真友来了兴趣。
「真友眼中的我只是个肉体傀儡,对我不感兴趣」
「那有什么问题吗?」
「真友怎么看待别人是真友的自由,所以没关系。没关系,虽然没关系」
她大大的眼睛看向我。
「沙慈君,……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是很过分的家伙,所以还是住手吧。不要特别对待他了」
背上传来了仿佛被冰块划过的寒意。
「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不是和真P说过吗。所以,我知道」
我和她说的时候,高丽川应该睡着了才对。
是在装睡吗。确实,看她这么早醒……。
……不对,这种时候,就先别管她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了。
不管她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的,现在高丽川已经知道了。
「他还说要我尽情地给你添麻烦,哪怕最后失败也无所谓,感觉他完全就是无视人心。所以,不可以放松警惕。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和他一起行动」
原来如此,因为大色狼催眠术的影响,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了啊。
我用冷静下来的大脑,总结出应对『这个情况』的对策。
与因学年不同而没什么关联、没有朋友、没影响力的阴角真昼间不同。
她在班级里与人关系融洽,信赖深厚,人脉也多。
我不知道她是为了蒙混自己刚才的发言,还是发自善意的建议,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恶意。
这家伙有威胁我平稳生活的风险。那么,我应该做的是,
「类」
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那是怜悯,悲伤的语气。
「谢谢」
真友挥开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把双臂绕到高丽川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谢谢你警告我」
「真,真友?」
「但是对不起,比起曾经说不定是朋友的类,我现在更相信和我一起活动的沙慈」
「曾经说不定是朋友,是指?」
高丽川向她询问那个不明确表达的背后含义。
「我根本就没有成为中学生之前的记忆」
「根本没有,那也就是……」
「失忆」
第一次听说的,真友的过去。
「所以,我可能和类有过什么关系,但现在的我并不记得」
终于知道她冷淡的理由了。
高丽川还记得,但真友不记得了。
即使高丽川道歉,真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丽川误以为是真友忘了,想要帮她回忆起来。
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
明明可以得出那个结论。
完全就是白费功夫。
然后,夺取她记忆的,应该是那个男人吧。
「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是类你想要和好的对象,我也没有资格原谅类你过去犯下的罪过」
「……这样,啊」
高丽川的表情非常的复杂。虽然无法理解和信服,但又不得不接受吗。
「所以,这次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希望你能忘掉」
「不,我不会忘的。然后,总有一天」
「不行,必须忘掉。……不是,不对」
真友低声说道。
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高丽川。并不是为了抱住她,而像是为了约束她不让她逃走。
「是我来让你忘掉」
——叮。再次,响起了那个声音。
「这是,什么,动不了了……?」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直立腐道。让人无法动弹的大色狼催眠术。我不触碰着类,类就无法动弹」
「等下,真友,这个,为什么……!?」
「已经忘却的过去的记忆,现在我也不在意了。但是」
尖锐的语气。
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为了方便自己才说的。
真友紧贴着她,在她耳边说道。
「我无法原谅你说了伤害沙慈的话语」
——叮。又弹响了发饰。
虽然从我的角度看不到真友的表情,但高丽川却是满脸的恐惧。
她大概猜到真友要做什么,自己接下来要被怎么样了。
然而,虽然能看到,能听到,能触摸到,距离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但肉体傀儡无法阻止大色狼催眠术。
当然,我也无法阻止。
「不要」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白纸涂料,嗯」
真友把自己的嘴唇贴到了高丽川的嘴唇上。
发出了啪嗒啪嗒的水声,无数次地将自己的舌头与高丽川的舌头缠在一起,侵犯着她的口腔。
用抱着高丽川的手臂不断抚摸着她的身体,刺激着她。
这其中,当然不存在爱意。
动用全身五感,支配对方的大色狼催眠术。
第一次见到的,片桐真友的全部实力。
「——」
最终,真友移开了自己的脸,两人的嘴唇之间架起了一座口水的桥梁,然后又断开。
或许是因为在站着的状态下被施加了大色狼催眠术,高丽川当场跪倒了下去。
就像是被吸取了灵魂一样。
虽然在规律地呼吸着,但没了意识。
真友将高丽川放置在一旁,一边用手背擦着嘴角,一边面向我说道。
「类把所有有关转校之前的我的记忆,和沙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记忆都忘却了。只要沙慈不主动说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她就不会想起来。这样的话就能遵守契约了」
平淡的语气。虽说对方是同性,但也完全看不到她接吻以后内心的动摇。
「所以,希望你不要消失」
似乎是能看透我想法的大色狼催眠术。
「消失?你在说什么?」
「我还以为沙慈要逃亡去什么地方」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麻烦的事啊?」
为了不让她察觉其实是被她说中了,我用鼻子嗤笑一声糊弄了过去。
「我还以为沙慈会那么做。因为有过前例」
「……假设真的是那样,现在真友已经让她忘记了,我也没必要做什么了吧」
再继续被她追问的话,就快要瞒不住了。
借着转换话题的机会,我问了一个自己在意的事。
「话说,你失忆了啊」
「嗯。大概,是师傅对我施加的催眠术。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能确信」
真友是在五年前被施加的催眠术。与她记忆开始的中学一年级的时间,刚好相符。
「从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师傅的弟子了」
「记忆,还是不要恢复比较好吧?」
关于她的记忆,我有印象。
高丽川所说的,家人陷入了有点不妙的宗教里。考虑到现在的真友是一个人住的这个事实,我并不认为那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幸福。
「你在担心我吗?」
「差不多」
随便嘴上这么说,但我只是想让她把我当作伙伴,然后帮她想起自己的记忆而已。
「我自己也明白,回忆并不全是美好的。如果真的幸福,也就不会被遗忘了」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寻找记忆?明知是不好的回忆还要去寻找,这是愚蠢的行为」
「我并不是在寻找记忆」
接着,真友平淡地,但又有些自豪地继续说道。
「我应该有说过。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要超越初代和证明自己。自称为二代目,却还继续接受着师傅的恩惠,我做不到那么羞耻的事」
这家伙,是个笨蛋。
大色狼催眠笨蛋。
只是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想要往高处走而已。
用这种单纯的想法,就想要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
明知在那之后会有不好的回忆。
「不过,现在和大色狼催眠术无关,我是真的想要一个伙伴」
真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地说道。
「是吗?」
「和沙慈一起活动以后,我开始那么觉得了。虽然会有不便之处,但活动的范围扩大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
突然又移开了视线。
「所以,我不想做出任何会导致我唯一的伙伴沙慈逃亡的行为」
「不可能有那种事吧?」
最终,话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那么。她说不定马上又会醒来,我得先回去了,沙慈你打算怎么办?」
我瞥了一眼高丽川。
「你先回去吧。我想好好确认一下这家伙的记忆有没有被消除」
「知道了。……就只有你们单独两人,能随便玩睡着的萝莉巨乳了呢。赚了呢」
虽然语气平淡却带着调侃意味,真友说完就离开了媒体研活动室。
只剩下我,和嘴角湿润倒在地板上的萝莉辣妹。
……。
「至少,先让她坐到椅子上去吧。……扶哪里才好?」
没想到一天之内要等高丽川醒来三次。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高丽川醒来了。
「……嗯,嗯?这里,社团活动室?」
脸趴在桌子上的高丽川和午休时一样,轻声呻吟了一声,沐浴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夕阳中,睡眼惺忪地直起身子。距离被施加大色狼催眠术过了差不多十分钟,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啊。
终于,意识像是恢复了。
「为,为什么,沙慈君会在社团活动室里?话说,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间睡在社团活动室!?」
她满脸困惑地用手梳着杂乱的头发。
「因为对媒体研有兴趣才来的,但高丽川你从最开始就睡得很香」
「这,这样啊。……诶,看到我的睡相了吗?诶,你好恶心啊」
她紧绷着脸,嫌弃地对我说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完全不讲道理啊。
「没有摸奇怪的地方吧?」
「也就腋下吧」
「诶,为什么摸腋下?真的很恶心啊」
高丽川用双臂抱着自己,用像是看变态的表情看着我。明明只是为了把你搬到椅子上而已。
拖着腋下的时候,胸部碰到我的手不能算吧。既然都碰到了所以也没办法。真友的话根本就碰不到所以也没办法。
话虽如此,在她看来,我是那种在别人睡着的时候摸腋下的罕见类型的变态。这里就让我随意地糊弄过去吧。
「摸的是我自己的腋下」
「在我睡着的时候摸了自己的腋下?」
咦?这是不是又成了另一种特殊的变态?
「只是稍微有点痒而已」
「诶—,哼—」
她向我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在被她追问之前,先说要事吧。
「你还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在干什么吗?」
「毕竟是在社团活动室里,应该是在做社团活动吧?虽然想不起来了」
「还记得有谁来过,和谁说过话吗?」
「没有没有」
「有记得片桐真友来过,和她说过话吗?」
「片桐同学?我想应该没来过吧。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吧」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来过了」
「没有没有。自从她转校过来之后,也只和她说过几次话而已。和我这边的圈子类型也不一样,感觉合不来」
连在班里说过话的记忆都没了。
「有没有可能你们之前就认识?」
「都说了不可能了。那么可爱的一个人,见过之后怎么可能会忘啊,正常来说」
是的,正常来说不会忘记。
「有听说过类友作战吗?」
「那是什么?物以类聚?」
她咯咯地大笑着。
看起来没办法问出真友的过去了。
过去与真友是朋友的记忆也被完全消除了。称呼对方的方式也完全被修正了,委托过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事,还有为和好做的所有准备也都忘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做什么了吧。
话说回来,片桐真友,不对,大色狼催眠术师。
……真是,好用啊。



「欢迎回来,沙慈。等你好久了」
我离开媒体研活动室回到家后,发现真友站在公寓走廊上,房间门前。
「为什么你在这里?」
这次的大色狼催眠活动应该告一段落了才对。
「站着说也不太好,进去说吧」
「你说这话也太怪了吧」
「带我去吧带我去吧」
她小跑着绕到我背后,推着我的背。妖怪“带我去吧”在此重生。
实在拿她没办法,我打开门邀请真友进入家中,和之前一样带她进到客厅,我们隔着矮桌相对而坐。
「然后,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很多,想要找沙慈谈谈」
虽然感觉平时已经和她说的够多了,但这次看起来比平时严肃。
大概是有什么想法吧。
比如,今天的委托人之类的。……不过,毕竟也与我有关。
「我想你应该也确认过了,为了不让类再次发起委托,除了沙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以外,我还让她忘记了关于片桐真友过去的记忆」
「她只记得你是个没什么交集的转校生了。怎么了?」
「作为折衷方案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既能守护沙慈平稳的生活,还能消除类的烦恼,没有人会受伤」
这可以说是一个不亏不赚的结局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是后悔拒绝了高丽川的和好请求吗?」
「现在的我,没有后悔的资格」
「那你是在消沉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有更合适的大色狼催眠术。把她的记忆消除,当作没发生过,这样做真的好吗」
真友的眼神带着忧郁。
看起来是对自己力量的不足和不成熟感到消沉。为了大色狼催眠术可真是够拼的啊。
然而我只是协助者,不对,正因为是协助者,我才能说出对她有利的话。
「即便如此我也感谢你」
「嗯?」
「谢谢。今天真的帮大忙了。你太厉害了」
真友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扑闪着眼睛,整个人呆住了。
「……喂,说话啊」
「没想到沙慈会像这样坦率地向我道谢」
是否坦率还不好说。
「但是你能这么说的话,看起来还是有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价值的」
真友把手放在胸口,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才是重点。
我略微有些强行地切换了话题。
「但是,真友断绝了和高丽川的关系也是事实」
「虽然没有特别在意,但或许真的埋下了后悔的种子」
现在大概还认为她是肉体傀儡吧,看起来并没有特别悲伤。
然后,我试探着提议说道。
「那样的话,要不要和我成为朋友」
「朋友?诶,为什么?无法理解。认真的吗?」
她一脸“这家伙在说什么啊”的表情。
「被你这么认真地怀疑,我感觉有点悲哀了」
「因为沙慈讨厌大色狼催眠术师啊」
「那倒也没错」
「所以就算和我成为合作关系,我也不觉得你会说出这种话」
直到不久之前我还是那么想的。
「之前我也说过,获得的信息不同,所采取的应对也会不同。即使和平助同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但和你在一起感觉并不坏。我认为你可以信任」
我并不打算说谎。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将来真友可能会因为取回记忆而感到悲伤。我不想到时候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要在那个时候陪在你的身边。所以和契约无关,和你建立更亲近的关系才更合理吧」
然后也只有我,才能够将这番话传达到大色狼催眠术师心中。
「所以,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就把我当作朋友吧」
因为,现在的我对她来说,是唯一一个能平等对话的特异体质者。
「哪怕契约结束,我们也继续交流。做朋友吧」
因为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知道了。今后就不仅限于合作关系,也请作为普通朋友多多关照」
「嗯,今后也多多关照」
……。
呼呼。
发自内心的暗笑。
太好了。
顺利被我骗了。不对,我并不打算骗她。我真心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通过高丽川这件事,我更加确信了。
每当被发现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时候,至今为止的最佳方案都是逃跑。实际上,被高丽川说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时候,我已经在想着办退学手续了。
但是,有她在的话,就有了更加简单切实迅速的解决办法。
所以向她提出朋友申请也确实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今后也想要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并不是谎言。
只是这份友情的根基存在着算计。
仅此而已。
我不露声色地看向真友,
「……诶?」
一滴。
积攒在眼角的热泪,沿着真友的脸颊滑落。
「你,怎么了?」
我有些动摇地问道。
为什么会哭?
不是,你哭的话我会困扰的。
还是说,我的想法被看穿了?
这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答案?
然后,她看着一脸困惑的我说道,
「对不起,沙慈」
真友用拇指擦了擦眼泪,轻声笑了一下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看起来没有暴露。因此,我为了让她放心,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对她说道。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你不是失忆了嘛」
之后。
「今天我先回去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真友拿起包这么说道。
「这样啊。我送你一程吧」
「就在这附近没事的,冇问题」
「别介意了。我也想去买点晚饭,刚好顺便」
「话说,都这个时间了啊。肚子饿了」
看了眼时间,十八点半。本还以为会是漫长的一天,但现在似乎才傍晚。
「我也去买点东西」
「既然如此,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好。因为我不怎么在外面吃饭,所以感觉蛮新鲜的」
「一个人生活的话,总觉得会经常出去吃,没想到不是啊」
「一个人生活的话,怎么样节省伙食费才是关键。以前倒是经常和家人一起出去吃」
……。
「咦?」
通过这次的事,真友失去一个曾经的朋友,相对地,得到了一个不会中催眠术的坏朋友。
但是,似乎并不只如此。
「我想起来了。过去的事」
不知不觉中,施加在真友身上的催眠术被解除了。






4章 沙慈的单人战争
片桐真友是加入了某宗教团体的信徒的女儿。
也就是所谓的邪教,真友的双亲似乎完全陷了进去。
那里定期会举办研讨会,利用催眠术圈钱。
真友似乎从小就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也算是接受了名义上的英才教育。因此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就能无意识地使用催眠术了。虽然方向性不同,但这和我不会中催眠术差不多算是同一个道理。
发觉她拥有催眠术才能的宗教团体,将真友推崇为神之子。据说她的双亲也托真友的福提升了地位,非常开心。
但是,她只是一个会用催眠术的普通小孩而已。
所以,有一天,真友拒绝了那个职务。是每个小孩身上都会出现的叛逆期。
那时,虽然她的父母告诫她要表现得像个神之子,但正值叛逆期的真友直接顶撞了他们。还用了自己还无法控制的催眠术。
让他们别管她。
结果,家人们都失踪了。抛弃了她和宗教组织,不知去了哪里。数百人的信徒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除了那个人,那个知晓如何应对催眠术的大色狼催眠术师。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但似乎是有参加研讨会。
平助似乎是把被抛弃的少女收为了自己的下任在养育。
但是,当时的真友精神状况相当不稳定,整个人都很忧伤失落。另外,她还憎恨导致自己与父母切断了关系的催眠术,并且自己还无法控制这一能力。
所以,平助封印了真友的记忆,同时还给她植入了想要成为优秀的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想法。教会她危险技能的使用方法,同时也是为了消除她对催眠术的抗拒。
在那之后,真友便拜平助为师,继承了他的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
尽管修行异常地严苛,但由于受到『想要成为优秀的大色狼催眠术师』这个思想的影响,她似乎非常地努力。
就这样,她成为了一位拥有健全的精神,和卓越的技术的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一直到了现在。
接下来的内容是她自己的猜想,作为催眠术的解除条件『伙伴』,指的是能够接受真友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真友对因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和最大程度利用了曾经自己所厌恶的才能成为了一位大色狼催眠术师感到绝望。
这种时候,如果有人能接受自己,能在背后支持自己的话,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救赎了吧——。



她说自己能想起来了之后,我们来到了附近一家隐蔽的咖啡店。
店内摆放着古董家具和小装饰品,洋溢着宁静的氛围,座位全都是单独的包间,非常适合用来谈论不想被人听到的话题。虽然是之后才知道的,这家店似乎正是以能提供适合秘密谈话的环境作为卖点。
我们被店员带到了里面的包间,真友说出了自己的过去。
作为倾听者来说,内容有些沉重,让我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就是这样」
但是作为讲述者的真友,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却像是在谈论他人一般。
「真亏你能这么平静地说出口啊」
「因为和过去切断了联系,没什么实感了。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啊”」
神经可真是够大条的。
然后不知为何。
按真友的说法,平助听起来就像是个好人。
明明是个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只是,由此也产生了新的问题。……对类,做了坏事」
才刚播种下的后悔的种子,一瞬间就开花了。
「那么,要向她道歉重新和好吗?」
「不,不要。沙慈在我心中才是首位。而且……」
真友停顿了一下,用冰冷且看破一切的语气说道。
「想和好的话,随时都能和肉体傀儡和好」
真是个讨厌的职业病。
「无论如何,现在催眠术解除了,感谢」
真友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向我鞠了一躬。
「不用介意。我们本来就是那种契约」
「但是,还是应该感谢你。出自道义和礼仪的感谢」
说实话,我也无所谓感不感谢我。
只要能达成契约,能派上用场就好。
「不用谢。那么,就将你的这份感谢以解除我身上的催眠术的形式还给我吧」
「我知道。今后我将全心全意粉身碎骨不遗余力甚至不惜生命,为解除MyFriend沙慈的催眠术付出一切。我是付出型的nice buddy」
「不用不惜生命吧。……不过,适度地帮我一下就行」
虽然对于平助的事还留有疑问,总之施加在片桐真友身上的催眠术已经解开了。
现在只剩我身上的问题了。终于解决了一半。
就这样,这次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才怪。
第二天星期五的早晨,我被真友叫了出来。
持续了好几天的晴天突然变了脸,天空被讨厌的灰色云朵所笼罩。
还以为是要继续昨天的话题,我来到了屋顶上和真友会合。
简单打完招呼后,真友一脸为难的表情,平淡地问我说。
「特别糟糕的消息和非常严重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无论如何,似乎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
虽然对任何一方都提不起兴趣,但也不能不听。
「非常严重的消息是指?」
「大色狼催眠术,用不了了」
……哈?
一瞬间,思考完全停止了。用不了大色狼催眠术?
「准确来说是想要用,但会出现眩晕、想吐、全身发抖、过度呼吸的症状。……对不起」
正打算问她理由,但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恢复记忆之后,却因此想起了心理创伤。
虽然昨天说得像是无所谓一样,但使用催眠术给自己造成伤害的那份恐惧感,实际上对内心造成的影响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吧。
原来如此,头疼了啊。
这样的话,向她提出朋友申请就没有意义了。
「没必要特意道歉」
话虽如此,为了维持我们的关系,表面上还是得这么说。毕竟有可能只是暂时的,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在解除施加在我身上的催眠术之前,还是有必要维持现在的关系。
「大色狼催眠活动要怎么办?虽然暂停活动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有恢复的可能吗?」
「我不知道……」
她满脸阴沉地移开了视线。
「一想要使用能力,过去的事就会浮现在脑海中。我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过去的事。
是家人从自己面前消失的记忆吗。
症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即便如此,还是得思考一下如何才能让她恢复能力。
否则的话,就没有意义。
总之,另一个消息也听一下吧。
「特别糟糕的消息是指?」
「被人发现大色狼催眠术的存在了」
「什么意思?」
「转校第一天使用的大色狼催眠术,暴露了」
时间回到真友转校过来的那一天。
那天,二年级一班偶然有个女生迟到了。是之前那个华丽的女生,大小姐。
大小姐还以为能赶上开到一半的班会,来到了教室,发现教室里正在举行肤色面积100%的宴会,也就是狂乱全裸祭。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立刻去了保健室,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然而最近,班里的女生又开始提到真友转校过来那天的话题,她似乎想起自己有拍下当时情况的照片。然后还确认了手机里确实有那张照片。昨晚,大小姐把照片发在了朋友的群聊里。
但没人记得那件事,都在说自己的记忆很奇怪。
「用大色狼催眠术把那件事当作没发生过不就……,对哦,现在用不了了啊」
真友点了点头,非常抱歉地继续说道。
「虽然还没有发现是我干的,但已经传开说班里有人用催眠术对学生做了色色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
「班里的人已经开始寻找应该被审判的加害者,也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了。打算举行大色狼催眠术师狩猎」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魔女狩猎。是对被认为是魔女的异端者的迫害和处罚。
以现代人的视角来看,那个异端者似乎指的就是令人感觉恶心的人或者歇斯底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冤案。
但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狩猎是正当又合理的。
因为犯人就在这里。
「沙慈要出卖我吗?」
真友不安地盯着我的脸。
说实话,有这个想法。——但是,
「我不会那么做的」
「不愧是MyFriend,谢谢」
我也并不是为了她着想。只是不想成为共犯罢了。
从当天的情况来看,最容易被怀疑的是男生。毕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想要看美少女转校生的裸体所以用了催眠术』这种剧本吧。
现在,能怀疑真友的要素并不多。举报她只会白白引人注目。
另外,我也还没有解除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催眠术。
现在断绝和真友的关系还为时过早。
只是,得先考虑好该什么时候止损了。

真友说想要再试试看能不能用大色狼催眠术。
所以我一个人先回了教室。
教室里,充斥着一触即发的氛围。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又或者说是火药库。感觉一场巨大的冲突即将爆发。
女生聚集在靠近走廊一侧的前方,男生们则零星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刚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就被人从右前方打了招呼。是大将。
「早上好,沙慈」
「啊,早上好。……怎么了,这是?」
「看起来是发生了集体催眠事件,现在正在寻找犯人。详情,请看群聊」
我看了眼手机,发现从真友那听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真是过分啊」
我装作不知情地说道。
「多亏如此,女生把男生都当成了变态来看待,男生则为了不被怀疑是可疑分子而手忙脚乱」
结果,现在就是女生团结一致,充满了敌意,男生则变得像一盘散沙。
「有找老师说过吗?班主任呢?」
「说是『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啊~、我不记得了~』被敷衍过去了」
「所以大家才说是催眠术搞的鬼吧?」
「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真是可悲」
不管怎么样,现在似乎还只是在学生之间流传而已。
「话说,大将你看上去可真是轻松啊」
「哼哼哼,比起自身安危,我反而对这件事更感兴趣」
「兴趣?」
我反问道,他兴奋地给我看了手机。
「你还记得吧,这个新闻」
那是真友来的那天,大将给我看的有关大色狼催眠术师去世的报道。
背上流下了讨厌的汗水,拼命压制着自己快要发抖的身体。
「大色狼催眠术师已经死了。这家伙不可能是犯人了吧?」
「但我认为是他亲属的可能性很大」
「亲属?」
「重要的是,这部分」
他滑动屏幕,指着文章最后的一行字。
我咽了口口水。
上面写着的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在小学的公开课上讲述了有关父亲职业的事。
「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估计就在这个教室里。一定是那家伙搞的鬼」
「为什么明知有那么个家伙在,你还这么开心啊?」
「能有机会亲眼看到那种异类,难道不爽吗?」
……这,不是好迹象。

这天的休息时间,大多数学生都把时间花在了寻找犯人上。女生想要找到加害者,男生则专心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
然而,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催眠术师呢。
那当然是四处打听。
哪所学校出身,和谁关系好,有没有可疑的部分之类的。不仅是向同年级的,还要向前辈后辈们打听情报,排除清白的人,筛查出可疑的人,通过排除法来揪出可疑人士。做的事和中世纪的魔女狩猎没什么区别。
在同班同学忙着寻找犯人的时候,我给真友发去信息说想要和她谈谈。立刻有了回复,OK。

午休。
我来到了老地方的屋顶上,还是和早上一样的灰色天空。感觉马上就会下雨,赶快说完早点回教室为妙。
在老地方的楼梯间后面,真友坐在那嚼着三明治。
从教室里糟糕的气氛,谈到这次把她叫出来的目的。
「难得沙慈会主动找我。有什么事?」
「稍微有点事想打听下」
「打听。什么?」
「你还能用大色狼催眠术吗?」
真友皱着眉头,停下了吃饭的手。
「……我不知道」
因为今天早上已经问过了,所以这个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是,我也并不是无意义地重新问了一遍。
「为了打破现状,想要你能再使用大色狼催眠术。所以我想要找出你无法使用能力的原因。……有异议吗?」
「没有想过不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方法吗?」
「想要结束催眠术师狩猎的话,这才是最快最合理的方法」
「但是,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无论如何,必须得先找到原因,思考解决办法,那」
「沙慈」
真友打断了我。
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从刚才开始,沙慈就一直在对我说要让我使用大色狼催眠术。为什么,就不能探索不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解决方法呢?」
「大色狼催眠术只要用在了正确的地方,就是一个便利的能力。不只是这次,今后也能派上用场,所以还是尽早找回能力为好。我这只是着眼于未来的应对而已」
「——也就是说,沙慈你」
冷漠的语气,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烦躁与愤怒——不对,应该是悲哀——的表情。
「你是想说无法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我没有价值吗?」
「……我知道了」
是因为无法使用能力,而变得情绪不稳定了吧。毕竟曾经被她称作是身份象征的能力现在用不了了,这我倒也能理解。
我,更新了自己心中有关真友的信息。
第一次见面的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是具有威胁的对象。
通过缔结契约,从具有威胁的对象,变成了对等的合作者。
通过消除高丽川的记忆,从对等的契约者,变成了好用的能力者。
不能用催眠术之后,从好用的能力者,变成了无用之人。
然后,现在,从无用之人,转变为了威胁到我立场的人。
获得的信息不同,所采取的应对也会不同。
针对最终状态,我开始思索最合理的对策。
别说是无法使用大色狼催眠术应对了,现在反而对我造成了不利,既然如此。
没办法。
毕竟现在急需采取对策,所以没办法——。

「那么,把一切都坦白吧。这样就能解决了」

——只能止损了。止损的时间比我想的要早。
「和今天早上说的不一样」
「毕竟和今天早上的情况也不一样了。而且,全部都是你做的」
我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甚至不像自己的。
「最开始,就是你给同班同学施加的大色狼催眠术。然后,通过大色狼催眠活动帮助他人的也是你,消除了高丽川的记忆,当做无事发生的也是你。那么,大色狼催眠术所带来的赞赏和责备也应该由你来承担」
虽然说得有些严厉,但这全都是事实。
事情的主导都是真友,我只是跟在她身边而已。
就应该老实坦白一切,我只是在说理所应当的事。
「不过你要是说你因为被生前的大色狼催眠术师施加了催眠术,才做了现在的这些事,并感到后悔的话,至少还能得到大家的同情」
「和师傅没关系」
「他才是万恶之源吧。你以为我现在这么辛苦是因为谁」
……。
沉默了十秒左右。
最终,真友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确实都是我做的」
是因为施加有遵守契约的自我暗示吗,她并没有拒绝我。
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冷淡,更没有感情。从她依旧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她内心隐藏的任何情绪。
「对于不想被暴露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沙慈来说,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也不难理解」
「你想说什么?」
「我很受打击」
「打击?」
「对于“我没有价值”这句话,你没有否定」
「我也没有肯定」
「虽然这话轮不到我来说,但是,沙慈你很奇怪」
「现在才觉得吗。你平时就一直在说我是个危险的家伙,脑子不正常了吧」
「是呢。……明明我自己心里清楚」
她寂寞地自言自语说道,
「大色狼催眠术师狩猎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毕竟我们签订了那种契约」
真友离开了屋顶。
留下我一个人,小声嘟囔道。
「我也知道,我很奇怪啊」
但是,不这样的话,我会崩溃的。
被人嫌弃,被人责备,无能为力。
为了渡过难关,为了保护自己,我只能变成这样。
我就是注定会变成这样。仅此而已。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一直都是这样。仅仅是切断与一个人的联系就意志消沉的话,我也无法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活下去了吧。
反正一直都只是孤身一人,对我实质上造成的伤害可以算是零。
突然,吹来了一阵强烈的暖风。
「嗯?」
风中夹杂着几滴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
终于是到极限了吗,雨终于开始下了。
雨势逐渐变强,从嘀嘀嗒嗒,淅淅沥沥变成哗哗啦啦。
为了不被雨淋湿,我躲进了校舍。
紧紧地关上门,防止风雨吹进来。
关门发出的巨大响声,格外响亮地回响在我耳边。

放学后。
去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回家的人,拼命寻找犯人的人。每个人都在过着属于自己的时间,做着属于自己的事。
这时,有人喊停了。
「大家,我想稍微借用点时间」
虽然有几个人已经迅速离开了教室,但剩下的同学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和转校第一天打招呼的时候一样站在讲台上的真友。
看来她按照我说的行动了。
「怎么了,真友酱?」
这次的情报提供者,大小姐华丽地反问道。
「关于现在大家在讨论的,让大家变成裸体的犯人,我有话要说」
虽然教室中一片哗然,但为了听她说话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犯人是,我。是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我,做的」
颤抖着的,渐渐消失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教室里。
该说什么才好,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谁也不知道,沉默持续着。
这时,大小姐战战兢兢地问道。
「有真友酱你做了的证据吗?不是被人逼着这么说的?」
「那是我转校过来那天发生的事。因果关系也能成立」
因为是犯人自己承认的,所以不可能产生矛盾。
但是,使人全裸起舞的催眠术,这种偏离常识的变态行为,教室里的所有人都不认为是作为美少女转校生同时又是班里最有人气的片桐真友所做的。
或者说没有人愿意相信吧。
「不,片桐不可能是犯人」
正因为真相被掩盖了,才产生了这种错误的意见。
说话的人是大将。
他用一如既往挺拔的姿势,像行军一样穿过课桌之间。然后把真友推开站上讲台,将手用力地拍在讲台上,现场的气氛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看到刚才的片桐,我想到了一个找出真凶的方法」
「不是的。犯人是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我」
「那么,现在就给我施加催眠术。大家看了之后就会相信了吧?」
沉默了片刻,接着。
真友变换了表情,伸手摸向发饰。
然后,像往常一样想要弹响硬币——,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
——她睁大双眼,停下了嘴中的话语。
然后呻吟,作呕,按着胸口,呼吸混乱,当场蹲坐了下去。
似乎是被手指勾到了,发饰散了开来,发出了咚的声音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不是要施展催眠术吗?」
他充满自信地说道。
「那个,现在,做不到」
真友的话语逐渐弱了下来,最终无力地移开了视线。
看到她的表现,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误解了。
都以为不是她。
「如大家所见。这次的事件中,有幕后黑手想要把罪行嫁祸给片桐」
「大将,找出真凶的方法是什么?」
大小姐抚摸着真友的背,向大将问道,大将自豪地宣布说。
「这次的犯人,也就是所谓的『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糟了。
明知他的结论是错误的,却又无法否定。
这个教室里的气氛,氛围,都在拒绝承认她是犯人。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话说,大色狼催眠术师是什么?」
「大家看这个」
大将拿出手机,给班级群聊中发去了某条新闻报道。
那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去世的新闻。
大家看了之后,都知道了有关那个男人的事。
恶心。
感觉耳边有人在这样低声轻语。
「那又怎么了?」
「文章的最后有写吧。脱离常轨的变态,大色狼催眠术师有一个儿子。犯人一定就是那个人。因为能让人全裸起舞的这种行为本身,如果不是大色狼催眠术这种不人道的,违背常识的力量的话,根本就做不到吧」
就如大将所说。
这次的事,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那么,当然会将矛头指向与能做得到的人有关的人。
合理的想法。
「但是,你是想说教室里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是的」
「那,是谁?」
「既然是独生儿子那么就可以排除女生了。至少不是片桐。然后真凶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巨大的错误?」
真凶真友反问道。
「让片桐做了虚假的坦白」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友无力地反驳道。
「连简单的催眠术都用不了的人,怎么可能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那只是,现在用不了而已」
「况且,说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出这种极其羞耻的坦白」
「极其羞耻的,坦白」
真友快哭了。
「一定很痛苦吧,真友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的身份象征,才不羞耻」
她那纠结的样子,被大家认为是从被迫逼供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后的安心感。全班同学保护真友的举动真是太棒了。
多么温柔的世界啊。
却不知道这份温柔的代价,会落在谁的头上。
「因此,犯人逼迫片桐做了虚假的坦白。为了将自己的罪过嫁祸于他人」
「真是卑鄙!」
「选择让她现在坦白,也就是说,幕后黑手是从今天早上到放学后这段时间,与片桐有过接触的男生」
「但是,今天我并没有看到真友酱和男生说过话。而且,现在男女之间本来就存在着对立的情况」
「大概是把她叫到没人的地方了吧。或者是发消息给她下达的指示」
大将自信满满地看向真友。
「片桐,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手机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被我看到的话,找其他人确认也行」
咻地一下,我感觉心脏被猛然抓住了。
「那个,稍微有点」
真友明显将视线移开了。温柔的同学们将她的这一反应,解读成了是在畏惧真凶。
「是被威胁了吧。但是,没关系,这次的事,我会向包括教职员工在内的所有相关部门报告,一定要让真凶受到严厉的惩罚」
现在该怎么糊弄过去才好。
改账号名能糊弄过去吗?
还是说干脆把账号删了?
不行,无论用什么方法最终的结果都会指向自己。
真友删除聊天记录的话就能糊弄过去了,但现在没办法联系她。
应该事先制定好每次都要删除聊天记录的规则。
风险回避做的太差了。
——好,逃跑吧。
随便找一个能够给自己争取时间,让大家信服的借口。
我拿起包站起身子,正准备悄悄地离开教室。但是,
「既然片桐不愿意给大家看的话那也没办法。直接问吧」
大将走下讲台,故意发出响亮的脚步声,穿过课桌间的空隙。
然后像是为了挡住我的去路一样站在门前,用尖锐的目光俯视着我。
「能不能告诉我们呢,沙慈?」
周围的视线都看向了我,无法脱身。
「你在说什么?」
我用和平时一样冷淡的声音回答道。
与真友的事无关,大将估计从最开始就盯上我了。
虽然我也觉得这是迟早的事,但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
「如果存在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这个人的话,那他一定就姓山本」
因为初代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名字是山本平助,所以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于是,我就用山本这个姓、班上所有男生的名字以及大色狼催眠术师这个词,一个一个地搜了一遍,结果成功找到了过去的记录。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叫作山本沙慈」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名为山本沙慈的少年的个人信息曾经有被公开过。
这个班里只有我这一个名为沙慈的学生。
调查起来并不难吧。
无法逃避的过去,现在又追了上来。
「哪又怎么了?」
「沙慈,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吧?」
教室里人声嘈杂。
能够证明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决定性证据,想搜多少就能搜出来多少吧。之前只是没有被人调查而已,只要被人深挖,肯定会爆出一堆黑料。
既然如此,否认自己的身份也只是徒劳。倒不如直接承认,反而能更快解决问题。
「没错,我的亲生父亲是山本平助,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我平淡地,机械地说道。
紧接着,周围人的视线变得如针刺般尖锐,充满了敌意。
明显被怀疑了,明显被厌恶了。
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我有印象。
曾经的我无法忍受。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
非常遗憾,这种程度的事我已经习惯了。



我的内心早已变得坚强。
从理性的角度思考,我知道自己是正确的,错误的反而是这些家伙。
所以,我只要堂堂正正地就行了。
没必要急躁。
我只要说出真相就好。
「终于坦白了啊。你就是这次事件的犯人」
「我只承认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
「嗯?」
「有证据证明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干的吗?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不一定就会用大色狼催眠术吧?」
「不是,你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某个女生嘟囔了一句。
「如果真有这个人的话,那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才是最可疑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会用催眠术啊」「大色狼催眠术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糟糕?」「难怪真友来的第二天,两个人就一起上学了」「话说,隐瞒自己身份就很可疑了啊」
接连不断地有人跳出来说我是犯人。自说自话胡乱猜测,我要是予以反驳又立刻怀疑我。
但是,我很难证明自己无法使用大色狼催眠术。这是恶魔的证明。
「我只是说了父亲这个人的职业吧。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就一定会成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吗?你们所有人都会从事和父母相同的职业吗?」
「哪怕今天联系过真友酱的男生就只有沙慈君,你也要否认吗?」
我的辩解轻而易举地就被大小姐否定了,看向我的视线中又增添了一抹轻蔑与责备的色彩。
我看向真友,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
和她对上目光,她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就移开了视线。似乎已经给人看了手机的内容。看起来并没有要删除聊天记录的想法。
无法使用大色狼催眠术之后,就变得这么弱小了吗。真不愧是柔弱的美少女大人。
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只要诚实地回答就行了。
「看起来有机会对片桐施加催眠术的就只有你了。那么,真凶就只能是沙慈」
「不是」
「那么,午休的时候为什么要把片桐叫出去?」
「为了让她坦白」
「是让她做虚假的坦白吧?」
「因为我知道她就是犯人,所以为了减轻她的罪行才建议她坦白的」
「你凭什么认为片桐是犯人?」
「凭她曾经以我是初代的孩子为理由主动和我接触。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家伙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了」
「但是,片桐不会用催眠术。所以不可能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她本人也说了吧。最近用不了了」
「真是方便的借口。你是用了大色狼催眠术逼她说的吧?」
「我要是能做到那种事的话,也没必要嫁祸给她,只要想办法解决现在的局面就行了吧。我现在什么都没做,就证明了我不是犯人」
「难道不是因为有使用条件,而现在没有满足条件吗?」
「怎么可能啊」
为什么。
我只是知道真相,说出了真相。
合理的,正确的是我。
我没有任何错误。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然而,为什么空气中沉淀着对我的恶意。
「沙慈啊,你这话完全站不住脚」
「这句话,我原样奉还给你」
厌烦了。
为什么谁都不愿意相信我。
令我感到愤怒、急躁、悲伤、空虚。
……但是,这才是正确的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叹息的。
因为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被人嫌弃,被人疏远的存在。
不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隐瞒到现在的吗。
总之,既然已经暴露也没办法了。
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地方了。
和以前一样,再找个地方重新来过——。
「稍微等一下!」
一个明亮的声音,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怎么了,高丽川?」
大将目光所及之处,是举着手的萝莉辣妹高丽川类。
「我觉得也应该听一下沙慈君的意见!就这样下定结论,不是很片面吗!」
在所有人都怀疑我的时候,她说出了拥护我的意见。
那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话说,为什么高丽川会说出这种话,我正疑惑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
施加在高丽川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的解除条件,是我的坦白。
看来我无意中解除了施加在她身上的暗示。
所以,她才知道了吧。
真友才是真凶,对我的怀疑都是冤枉的。
再加上,高丽川身上现在施加有大色狼催眠术,她现在拥有了不随波逐流,不妥协,能用话语表达自己想法的能力。
「……难道你也被施加了催眠术?」
「对此我无可奉告,但我觉得是有理由相信沙慈君和片桐同学说的话的」
「那么,你是想说片桐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吗?」
「如果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唔?」
「我在问你,如果沙慈君说的都是正确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我会诚心诚意地向他道歉的」
「你觉得这样公平吗?他可是被人逼到绝路,被人爆出父亲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了哦?假设他没有做任何坏事,你觉得今后沙慈君会被人怎么看待?」
大将显得有些畏惧,高丽川继续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到时候后悔的是你自己哦?」
饱含真情实感的苦涩话语,没人能够予以反驳。
「所以,我反对现在就认定谁有错。既然有人提出意见那就拿出证据来。否则的话这完全就是私刑啊。好了,No私刑」
高丽川一改之前的态度,欢快地拍了一下手,像是在示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就这样,并没有当场下判决说『幕后黑手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沙慈』,而是决定再调查一下,事情也到此告一段落。我只能说“不愧高丽”。
话虽如此,但遭受了最多责备的人,是坦白了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我。
「不管怎么想犯人都是沙慈吧?」「类也真是的,有必要那么为他说话嘛」「不对,类也被施加了催眠术吧」「真友和类很有可能都是大色狼催眠术的受害人」「是呢。昨天午休,三个人还一起不知道去了哪里」「沙慈3P论」「沙慈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感觉有点可怕」
尖锐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看起来也给高丽川添麻烦了。
不知不觉中,真友已经离开了教室。我也该回去了吧。
于是我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教室。
从走廊到玄关的路上,我的脚步越来越快。
但是,有个比我更快的急促脚步声哒哒哒地从我背后接近,
「喂喂喂,等下等下!沙慈君等一下啦!」
呼喊声叫住了我。
转过头去,高丽川正双手扶着膝盖,努力平复着因小跑而急促的呼吸。
「接下来要开,作战会议!」

无数的水滴打在窗户上,视听准备室里回响着如敲击太鼓般的雨声。
「那么,作战会议开始!」
像是为了驱散外面的恶劣天气一般,高丽川喊出了明亮的声音。
媒体研社团活动室里,只有我和高丽川两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真友被人陪着在保健室休息,真P因为思乡病回去了」
在学校里,思乡病?……还是别深究了。
「总之,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会告诉我的吧?话说,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她用压迫感十足的表情,笑眯眯地问我。
毕竟帮我平息了那场风波,于我有恩,也取回了记忆,大致情况应该也有所了解了。
想到这里,我把这次事件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就是这样」
「虽然我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沙慈君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像是谴责我一般,视线变得尖锐了起来。
「只是因为没法用大色狼催眠术了,就让她做那种事,我觉得不太好」
「在我的秘密快要暴露的时候采取对策。我们之间就是那样的契约」
「……所以我才说不能放松警惕啊」
她不开心地小声抱怨着。看起来,她对我的印象并不好。
「无论如何,得考虑今后的计划了」
「在那之前,能告诉我吗」
我打断了得意洋洋地说着话的高丽川,眯起眼睛向她问道。
「你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是指?」
「你为什么要在教室里,在那种场合发声?」
「那肯定会发声啊」
「你不是讨厌我吗?」
「讨厌哦」
被她明确地肯定了。
「对说我“既然已经放弃了的话,那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吧”,偷偷地和真友搞好关系,给真P灌输奇怪的谎言,又背叛了真友。感觉虽然在工作上能靠得住,但私底下我绝对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至于这么说吗?
「即使这样,当时我也认为沙慈君说的都是正确的。所以我才发声了。因为我不想重蹈覆辙」
原来如此。是大色狼催眠术的影响吗。
接着高丽川抱着手臂,怒气冲冲地说道。
「就是这样,这次的事,就让我破例帮你一把吧。毕竟这也是和真友和好的机会」
「姑且确认一下,现在大家已经知道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了。真友身上也有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嫌疑。还是选择拥护的话——」
「施加在我身上的大色狼催眠术可是『不逃避重要事情,能够正视它们。想要成为不随波逐流,能用话语表达自己的想法的人』哦」
高丽川打断了我,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
「也就是说我有『面对重要的事情之后,选择放弃』的选项。也有『不随波逐流,表达自己的想法,但选择不说出来』的选项」
「你想说什么?」
「这就是我的意志。催眠……大色狼催眠术只是个手段而已。因为这是我想做的所以我才这么做了。沙慈君只是偶然被卷了进来。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
冒着拥护大色狼催眠术师与她的合作者的风险。
与之相对,获得的回报则是“因为想做,因为不想后悔,因为说不定能和真友和好”。
风险和回报不成正比。
不合理。
不过,感觉她能派上用场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接下来,我也无能为力了。真友就是犯人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也没法证明沙慈君无罪」
高丽川抱着手臂,表情为难地烦恼着。
「哪怕说真友是真凶,大家也只会认为是被我施加了催眠术吧」
总之,只要我能使用大色狼催眠术这个前提还在,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况且,班级里所有人都认为片桐真友是被害人,佐治沙慈是加害人。不做出Ultra C组难度动作的话,就很难改变现状了吧。(注:Ultra C组难度动作——体操比赛中,按难度由低到高把动作分为A组、B组、C组,这里指得是远超C组的难度,也就是指不想出绝世妙计,就很难改变现状)
「顺便我想问一下,沙慈君你有什么想法吗?」
「转校,或者退学吧」
「脑子里只有逃跑吗!?」
「考虑到最大幸福,只有我消失了才是最佳解决方案吧」
「不是,坚持一下啊。就因为有沙慈君你这样的人,社会上才会开玩笑说如今的年轻人一遇到困难立刻就选择放弃」
「能说出那种胡话的,都是只看到一个个例就自以为了解了整个世代的视野狭隘的家伙」
「别把那种胡话的原因说得那么了不起」
高丽川用冰冷的视线盯着我。
「但是实际上,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就算能从扒光同学衣服的罪行中逃脱,身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我,也避免不了会被大家疏远的现实。既然如此,逃跑才是最佳选择」
在被大家知道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输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趁受害还不严重的时候赶紧撤退。
「那,姑且作为你的同伴,我会给你准备好今后的容身之处,让你不用逃跑」
「容身之处?」
「加入媒体研吧。现在,社团成员只有两个,正面临废社的危机。休息时间或者在教室里待不下去的话就来社团活动室吧。我不会介意的」
「你只是想凑齐社团成员的人数吧」
「我只是为了让沙慈君更能接受,才特意强调了我们之间的利害关系,你难道不明白我的用心吗?」
萝莉辣妹不开心地抬起头看着我。
提供上课时间以外的活动场所。
听起来不错。
假设这次我能被认定为无罪,但身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事已经暴露了,我也无法摆脱被大家讨厌的处境。哪怕终有一天会转校或者退学离开这里,在那之前能获得一个独处的环境也是不错的。
「另一个社团成员又是真P,她应该不会反对的吧」
我怎么听起来她好像是在说『真昼间的话随便糊弄一下就搞定了』。
「所以,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不要转校或者退学了吧」
「高丽川……」
「沙慈君不在的话,类友作战续集就无法进行了」
「你还想继续吗」
我就知道她有这种企图。
「知道了。加入社团的事,那我就承蒙你的好意了」
总之先观察下情况。什么时候真正采取行动,就等确认了受害的严重程度再决定吧。
「那么,我就等着你和真友和好,然后两人一起把入社申请拿来吧」
高丽川拍了拍手,又露出了和刚才一样充满压迫感的笑容。
「哈?」
「不是不是,为什么一脸意外的表情啊。只有沙慈君一个人加入的话也没有意义吧。倒不如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我就禁止你加入了」
确实,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没有意义。
她都明确表示讨厌我了。我还以为她会出于善意帮我,太天真了。
「我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同时表示同意,「对了」高丽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说道。
「这个,顺便帮我还给她。是我在离开教室前捡到的,沙慈君还给她的话真友也会开心的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真友平时戴在头上的发饰。
这是她在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时候,会以某种形式加以利用的商业道具。
「……如果有机会的话」
姑且,先帮她保管吧。
就这样,我们没有得出任何能打破当前现状的策略,作战会议结束了,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即使打开窗户,也听不到雨滴落下来的声音。
虽然天空看上去还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不撑伞应该也能回去了。

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对于我来说都像是题外话。
「话说,任何催眠术对沙慈君都没有效果吧?」
「是啊」
「那,那个,班会上大家都全裸的时候,你还是保持理智的吧?」
「……是的」
我下意识地说起了敬语。(注:第一个「是啊」是そうだな,第二个「……是的」是そうですね)
「那个时候,看到,我的裸体了吗?」
她用一种像是即将爆发,又像是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结论来说,我看到了。
看得超清楚。
软软的。
滑滑的。
色色的。
实际上,我更在意的是她那怪异的行为,心中没有产生任何情欲。
但是,如果我如实说出这些想法的话,一定会被当成变态。
现在还是糊弄过去,避免被她追究更合理吧。
「没什么印象了啊。毕竟当时没那个心情」
「哼—」
冷淡的反应。
完了。我好像失礼了。
看起来回答错了。按她的要求修改答案吧。
「对不起,我说谎了。其实看得一清二楚」
「诶?」
或许是我说得太直白了吗,高丽川有些退缩。
「我觉得你的身体既健康又非常有魅力。年轻的肌肤富有弹性,介于成年人和孩子之间成熟得恰到好处的身体,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上去」
危险,高丽川毕竟是女生,虽然有可能会因为被看到裸体而感到羞耻,但要是说完全没兴趣的话,她也会觉得意外吧。
也就是说,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富有魅力,想听听男生视角的感想。
「…………呢」
高丽川低着头,不知道在轻声嘟囔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呢。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把你作为犯人交给大家呢,还是在这里收拾你呢,还是在SNS上让你社会性死亡呢」
「非常抱歉」
我给她来了一个丝滑的下跪。



过完周末,来到了周一。
从周末开始就一直没有和真友取得联系,即使到了合同附则上规定的上学时间,她也没有出现在会合地点。
给她发消息,她也只是回复说今天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
十有八九是偷懒旷课吧,不过我也没有让她来上学的义务。
因此我一个人走向了学校。
回想起上周的事,今天我一定会受人欺负吧。
先简单模拟一下吧。
首先是鞋柜。室内鞋会消失,或者室内鞋里被放进图钉。甚至也不能排除被放入排泄物的可能。得谨慎打开。
然后是走廊。每当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窃窃私语,对我造成精神伤害。甚至有可能直接殴打我。还是一边注意着周围一边小心行事吧。
再接着是教室。桌子上可能会有涂鸦或者损伤,或者被放上花瓶。甚至桌子本身都有可能会被扔掉。不过还是希望桌子里面的东西能平安无事。毕竟不想花冤枉钱。
其他还有可能被泼污水,被圆规扎,被扒下衣服拍下全裸照片发到网上。我一边想着各种可能的情况,一边思考着应对手段。
完美。
只要能提前采取防御姿态的话,就能把伤害控制在最低限度。
根据受害程度,还要考虑提起诉讼,同时也要准备好录音设备或者在教室里安装监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奇怪」
鞋柜很和平。走廊也很和平。桌子椅子储物柜都无事发生。
试着和大家打招呼,虽然目光不敢看我,显得有些拘谨,但都会好好回复我。这些家伙,真的没打算排挤我?
大色狼催眠术师就在你们身边哦,就这样放松警惕了吗?
搞得我还模拟了遭受霸凌和拷问时候的情景,像个傻子一样。
更何况——。
「沙慈,前几天很抱歉」
在教室里和大将碰面后,他深表歉意地对我低下了头。
「沉浸于自己的推理中,让你感到不快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两个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吧。当然,要是被我抓住你干了坏事的把柄的话,我还会再声讨你的,但请先允许我向你道歉」
——结果,被他这么道歉了。
而且还不只大将。
「我不认为沙慈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这次的事,完全就是冤枉吧。我知道的」「和父亲是大色狼催眠术师没关系吧」「我的父亲也是色情片制片人」「真凶,一定会抓住的!」
无论男女,大多数同学都对我投来了同情、共鸣的话语。
明明被大家知道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了,但世界几乎没有发生改变。虽然也会有人表示厌恶,但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倒不如说,
「所以周五的事,就一笔勾销吧!?」「我,我不是沙慈君的敌人吧!?不会把我变成肉便器的吧!?」「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吧!?」「真凶,一定会抓住的!」「拜托,不要让我怀孕!」(注:此处的我是男性(俺))
周五敌意满满的轻蔑氛围不知去了何处。周末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没被人骂最好,但这样也挺令人难受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午休时间,我才得知原因。
『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这些地方很厉害!
第一,男女老少都是肉体傀儡,作为人类上位的存在!
第二,记忆消除、性格改变、透明人类、时间停止,无所不能!
第三,男性怀孕刻不容缓,所有人都是雌奴隶!
第四,大色狼催眠ASMR是最先进的ED疗法,Viagra Voice!(伟哥之声)
第五,没有比他更适合担任黄游主角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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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见到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话,一定不能和他为敌。触碰到他的逆鳞的话,就会急性大色狼催眠中毒,终身被下半身的烦恼所折磨』

因为专心于今天早上的受害模拟而没有注意到,校内各个地方的告示板上都贴着用令人感到刺眼的鲜艳色彩制作的海报。
这是什么。
这不是能贴在学校告示板上的海报吧。
我试着扫了上面的二维码,链接到的是一个总结有大色狼催眠术师过去做过什么事的特设网站。
难怪同学们的态度那么温柔……,不对,谄媚,原来是这个的影响吗。
他们似乎认为“排挤我”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危险。
是谁为了陷害我才做的吧?
虽然想要向那个人抱怨两句,但从海报中并没有找到制作者的信息。
毕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做了这种海报吧,这倒也合理。
「那家伙吗」
但根据海报内的信息,我已经有了猜测。
知道这个词语的人,在学校里除了我和真友,就只有两个。毕竟这可不是瞎猜就能猜到的。
二选一,最有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是……。

放学后。
我来到媒体研活动室,想要向她打听一下。要是在的话就好了。
我敲了敲视听准备室的门,里面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走进房门,身穿运动服的真昼间坐在折叠椅上玩手机。当然,头上戴着猫耳。
「啊,辛苦了,沙慈同学」
「啊啊,你也辛苦了」
寒暄过后,我隔着桌子坐在真昼间对面的椅子上。
「我有事想问真昼间」
「什么事?」
她反问我说,我拿出了从告示板上撕下来的海报放在桌子上给她看。
「这个是你做的吧?」
我用低沉的语气追问着她。
相对的,真昼间则说,
「啊,是的哦,这是我的得意之作!靠这个就能洗刷污名、挽回名誉,大家对你的评价就会像滑溜溜的鳗鱼爬升,直冲云霄了!」(原文:ぬるぬるうなぎのぼりの滝登り,比喻直线上升)
她诶嘿嘿地笑了,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就像是把扔出去的球叼回来的大型犬一样,散发着想要被称赞的气息。
她的回答倒也是在意料之内,但这反应完全是意料之外。
「你是想提升大家对我的评价吗?」
看上去完全就是在贬低我。这难道不是超乎想象的霸凌吗。
「是的」
真昼间非常高兴地笑了。
看起来她好像是误会了。
「我没有在夸你」
「……啊,咦?难,难道我,又搞砸了什么吗?」
终于察觉到我的意思了吗?
「多亏了你,我被大家当成远超变态的危险人物了」
「咦,咦?啊,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真昼间开始四处乱窜,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容易没底气了?
「……真昼间真昼,忌日,就在今天,短暂的人生。请把硬盘物理破坏掉之后再丢弃」
「等下等下,别那么冲动啊。我又没有生气,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吧」
「但,但是我又又又又给沙慈同学添麻烦了」
「就只是添麻烦而已,别自杀啊。厚着脸皮活下去就行了吧」
「好,好温柔……!」
要是自杀的话,我会很痛苦的,所以请不要这样。我可不想承担这样的精神压力。
「毕竟也没给我造成直接伤害,从结果上来说反而被你所救了」
「那,那真是,太好了」
真昼间放心地抚摸着胸口,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但,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我听高丽川前辈说现在沙慈同学和真友同学出大事了,然后我就觉得现在正是我该报答的时候了!所以就奋起而行了」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感谢的意思,但这做得有点过了。
所以,才难以置信。
产生怀疑。
「仅此而已吗?」
「那个,啊哈哈,那个,秘密」
真昼间移开了视线,用干巴巴地笑声糊弄了过去。
秘密、秘密、秘密。
秘密。
我以前,也听到过『秘密』这个词语。
那个,好像是。



那天回家的时候,习惯性地确认了一下公寓入口处的信箱。
里面有一个手感有些粗糙的角2尺寸的信封。(注:角2——日本一种信封的尺寸,大小可以刚好放进一张不折叠的A4纸)
看了一眼背面,寄信人是母亲。寄出地址是平助住的地方。
我在客厅里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母亲手写的笔记,和一个长4尺寸的信封。母亲的笔记上写着,(注:长4——90x205mm)
「因为找到了平助写的信,所以寄给你」
长4信封上写着『给沙慈君』。和在大色狼催眠回忆上看到的字体一样。
明明把信打开用邮件发给我就好了。还特意用纸张交流,完全就是上个世纪的行为。不愧是母亲,昭和时代出生的人果然不一样。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取出寄给自己的信封中的东西,里面只有一张纸。
『是录像信』(注:简单来说,类似婚礼上播放的新郎新娘的朋友们各自录的祝福短视频剪辑成的一个长视频,也可以用于婚礼之外的场合)
就只有这样简单的一行字,和印刷着的巨大二维码。没有其他的了。
或许是认为写字太麻烦了吗。既然如此,直接发数据给我不就好了。
说实话,并不太想看。
但是,既然是录像信的话,有可能是关于财产分配的事。
想到说不定会产生损失,我也只有“看”这一个选择了。
我用手机扫了二维码,链接到了一个视频共享网站。
画面中出现的是,正中间只摆着一张椅子的煞风景的房间。
『这样,有拍到吗』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小小的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最终,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坐在画面中央的椅子上,看着镜头说道。
『你好,未来的沙慈君』
我所认识的,初代大色狼催眠术师出现在了那里。
端正的面容上戴着一副偏灰色的墨镜。
充满魅力且低沉的声色。
身穿深色西装,暖色系的领带格外地醒目。
然而,最具有特征的,是他那温和的气质。浑身散发着快要溢出来的好人气息。有一种如果本人就出现在面前的话,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的安心感,又有一种让人不禁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的真诚感。说的难听点,擅长推销壶的人身上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快进」
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就调了1.75倍速跳过了开场白。要是有什么在意的地方,等下再回看就行了。正是因为可以这样做,所以还是视频方便,所有的课程都应该改为点播形式。
因为在高速播放的声音中出现了在意的词语,所以我恢复播放速度,稍微后退了一点。
『我对你施加了催眠术。是非常,非常强大的催眠术』
感觉就是之前『_(._.)_对 不起…』的那个。

『这个视频是用于解除那个催眠术的』
我一瞬间摒住了呼吸。心里刚想『这么简单就能解决了?』,就产生了『这是能用视频解除的吗?』的疑问。
『不过,还是得看沙慈君现在的情况。所以,要是能解除就好了……』
画面中,平助无力地笑了。
他大概是想说,这毕竟就只是解除的契机而已,具体能否解除还得看我自己的理解方式吧。
真友好像也说过,催眠术的解除得看被施加者的认知。
『我会先告诉你到底对你施加了什么催眠术,你听了之后,要是觉得不解除更好的话就停止播放吧』
不知不觉中,手心已满是汗水。心脏缓慢却有力地跳动着。
虽然不是我预料中的话题,但也不是该错过的内容。
我反而有些反常地紧张了起来。
我轻轻地深吸一口气,继续听着。
『我对沙慈君施加的催眠术,是让你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不顾周围的理性主义者。超凡的理性。我认为这才是能拯救你的东西,于是把它植入了你脑海』
我毫无疑问地,相信了他的话语。
他继续讲述着事件的经过。
正如我记忆中那样,因为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所以受人欺负,饱受折磨。
平助,想要将我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然而,即使操纵了周围人的记忆予以应对,但事情早已在网络上发酵传播。即使消除了人们的记忆,但留下的记录不会消失。已经太晚了。
于是平助,给自己的孩子施加了大色狼催眠术。
计划成功了,我理性地剔除了折磨自己的因素,从痛苦中解放了出来,成功获得了平稳的生活。
『然后,我就被人当成了像是万恶之源一般针对了』
他自嘲地大笑着。就像是看着孩子撒娇的父母一样。
『催眠术的解除条件,是沙慈君原谅我』
原谅,这家伙?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因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是被人嫌弃的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也因为其影响而受人欺负。
实际上,我也确实遭受了欺凌。
这个前提,不会崩塌。
这个合理性,不能崩塌。
因为,如果它改变了的话。
如果它能被改变的话。
『所以我,在那以后想要让世人认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是好人。所以放弃了让人觉醒成为高质量变态。不再卖春梦,也不对女高中生撒娇。为了让沙慈君能以身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为荣,我选择了拯救他人。成为正义的大色狼催眠术师。可不是性技,而是正义哦?』(注:性技与正義谐音)
何等愚蠢,荒唐,鲁莽的决心啊。
『就这样,我要让你能挺起胸膛说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乖—,爸爸要用大色狼改变世界了哦……开玩笑的』
要拯救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就必须得让周围人接受大色狼催眠术师。
所以那个男人就以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身份,做起了与这个名字不相称的活动。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消除,所以想要改变伤害的含义。
也就是说,真友会执着于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名号,也是……。
『不过,话虽如此,谁也不知道世上会发生什么。你看,我毕竟是个超级大帅哥』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因此我也被许多人怨恨。靠着春梦的价格竞争,四处搞垮同行,给裸体主义者穿上衣服,和痴汉抢地盘』
所以,平助继续说道。
『以防我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我先留下这条信息。本来的话,我想在改变世界之后当面对你说的,但以防万一,是吧』
平助停顿了一下,摘下了墨镜。
画面里,男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沙慈君。对不起啊』
底下了头。
单纯的道歉。
『那篇作文的时候,让你说了蠢话,对不起。我没有做正经的工作,对不起。在你痛苦的时候只能用奇怪的办法帮你,虽然还可能帮不上你,但也只能用这种奇怪的办法应对,对不起』
平助接连说出道歉的话语。让人觉得他到底是有多愧疚似的,接连不断地道着歉。
『本来的话,我应该在那个教室里,把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
不,不行了。
『但是,听到你的话我很开心,我不想把那件事当作没发生过。因为我太珍惜那份快乐,犹豫不决,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应该停下视频了。
不能再看了。
扎根在我心中的思想,敲响了警钟。
跳动的心脏在敲打着我说,再看下去是不合理的。
『所以,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大色狼催眠术师是会改变的,我会改变的。我一定会让自己变成一个你能够原谅的存在』
然而,我的视线却无法从视频上移开。
『我会创造一个能让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挺起胸膛的世界』
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正在崩塌。
『想要像以前一样,和你和好,和你再一次成为家人』
我察觉到了沉睡在深处的感情。
『对不起,不能当面告诉你』
虽然才放到一半,但我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哈啊」
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大麦茶倒进玻璃杯,加入冰块,一口气喝完了冰冷的茶水,滋润干渴的喉咙。
「真是个笨蛋」
事到如今,在说什么呢。
作为你的孩子,你知道我迄今为止吃了多少苦吗。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什么的,再不光彩也该有个度。
但是。
即便如此。
我并没有说过讨厌。
也没说过想要变得自私自利,变得理性什么的。
然而,你却擅自决定,擅自施加大色狼催眠术,擅自以为已经解决了问题。
想用自己的自私解决一切。
「……呵」
令人不禁失笑。我回想起了在讨论给真昼间施加怎样的大色狼催眠术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认真听对方的话语,就提出了处理办法。
「真是父子啊」
所以真友在大色狼催眠活动中,才会认真听委托人的愿望。
那并不是为了逃避责任。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平助的教导,但她没有重蹈他的覆辙。
声音安静了下来,我看向手机。
不知不觉中视频结束了。
「我也有很多话想说啊」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
噶啷。
温暖的天气融化了冰块,发出了与玻璃杯碰撞的声音。
倒有冰大麦茶的玻璃杯上,凝结出了小水珠。
沿着表面滑落了下来,仿佛是在代替某人流泪。
「不,这只是单纯的化学现象」
我微微地笑了一下,又一次播放起了视频。




5章 疾驰★催眠火花
施加在我身上的催眠术解除了。
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做出重复看同一个视频,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也就是说,我原谅了平助。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他,但已经发生的事实也不得不承认。……不过,他也尽力了,就先这样吧。
总之,这下我就不是彻底的理性主义者了,应该是这样的,
「有什么变化吗?」
说实话,比起原没原谅了,我更在意的是这点。
原因我也知道。
植入在我身上的暂时的理性主义,已经通过经验与记忆完美地扎根在了我心中。
只是,确实有改变了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原谅了平助,我心中对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抵抗感或排斥感,已经变得非常淡薄了。
要说其他还有什么改变了的东西,
「契约终止了」
因为两人身上的催眠术都解除了,所以和真友的合作关系也顺利结束了。
这不就意味着没有和她扯上关系的必要了吗?
得出合理的结论了呢,很好,先放置。太好了Yeah,双手比V剪刀手!
……才怪,
「就这样被大家当成大色狼催眠术师真的好吗」
我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得想想办法。
还有,那个。
放置真友不管,也会让人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我是被卷入其中,也受到了伤害,但我很感谢她。
平助的大色狼催眠活动,是清算自己干的坏事,也就是洗刷自己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是一种自导自演。
相对的,真友的大色狼催眠活动,是出于想要成为优秀的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上进心。但是,那份上进心是平助在大色狼催眠活动中给她植入的。
也就是说,追根溯源,真友迄今为止做的大色狼催眠活动,都是为了我。
即使是催眠术造成的,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因为一味地欠人情也只会对精神造成负担,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还清。
就这样,我赶紧给真友打去了电话。
嘟嘟嘟地响了三声之后,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有什么事?』
「看你今天请假了,所以想问问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
声音没有起伏。要说和平时一样倒也确实和平时一样。
话虽如此,通过电话也能切实地感受到她不想说话的氛围。
「我想和你稍微谈谈,现在能见面吗?」
『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了。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刚才不是说身体还行吗?
「有个东西想让你写一下。入社申请书」
『……什么?』
「这是高丽川的提议。像是要给在学校里没有容身之处的我们提供一个栖身之地」
我向她传达了高丽川的提议和真昼间做的怪事,
这似乎引起了真友的兴趣。
『知道了。等我,一个小时』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过去也行」
『居然想乘机进入女生的房间,沙慈这个色人』
「……别叫我色人。我会等你的,一定要来啊」
挂断电话,我轻声叹了口气。
总之,看来也不是没得商量。
在真友来之前,我思考着该怎么说服她。

刚好过了一个小时,真友来了。
「抱歉,明明你身体不舒服还让你过来」
「没关系」
真友和之前一样,乖巧地坐在客厅的矮桌前。
另外,大概是因为没有去学校所以穿着私服,是方便活动的运动服和短裤。和制服不同,这套衣服更能看出她身体的曲线,再次让我觉得她真的很瘦。
「沙慈,在思考什么失礼的事情」
「大概,不能算是失礼的事吧。我只是觉得你很瘦」
「委婉地说也没用。你一定是在想其中一部分很瘦,或者胸部装甲很薄」
这不完全就是被害妄想吗。
「那么赶紧,先把入社申请书填了吧。她说你不入社的话,也不会让我入社的」
「原来如此,类打算用虾当鱼饵钓鲷鱼」(注:原文,海老で鯛を釣るつもり——用虾当鱼饵钓鲷鱼,比喻一本万利)
「你在说谁是虾」(注:原文,誰が海老だ)
我一边回答她,一边把准备好的申请书和笔放在桌子上递给她。
真友接下之后,默默地迅速填写了相关信息。
趁她写入社申请书的时候,我向她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非常抱歉这么突然,我身上的催眠术解除了」
突然,她手中的笔停下了。
「什么?」
「我说我身上的催眠术解除了。平助的事一笔勾销了」
我拿出手机,给她发去了平助视频的链接。
真友看了视频开头,淡然地说道。
「你终于知道了啊」
「你一直都知道吗?」
「当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有说过。我从师傅那里听说了很多」
「真友你早就知道大色狼催眠活动全都是为了我」
真昼间对自己在学校做出那种事情的理由含糊其辞,只用一句『秘密』糊弄了过去。
之前,真友给真昼间施加大色狼催眠术的时候获得的报酬,也被她用『秘密』糊弄了过去。
这两者是相等的。
再加上,“通过大色狼催眠活动帮助他人的目的是为了改变世界”这一信息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真友为了提升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评价,作为报酬要求她们宣传活动。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别误会。我这不是为了沙慈,全是为了我自己而已。本来,我也就只是想要解除自己身上的催眠术而已。沙慈的事完全无所谓。我原本以为,只要把沙慈身上的催眠术当作是我精通了大色狼催眠术之后的副产物解除掉就行了」
「但是,连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上进心,都是平助植入的」
真友从头到尾,被我和平助扭曲了。
「关于师傅为了帮助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接受。要是没有遇见师傅,我大概也不会活得很好」
大色狼催眠术师对她来说似乎算是比较好的生活方式了。
「不过,只靠一个视频就轻松解开了……。要是这么垃圾杂鱼蛞蝓的话,师傅在留下视频之前赶紧和你见面不就好了」
「别说我好像很好搞定一样」
实际上真要被他道歉的话,我说不定立刻就会原谅他吧。……不,应该不可能。
「话说,你既然都知道了的话,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
「哪怕告诉你也没有意义。需要沙慈你切身感受到评价的变化」
被她这么一说,我理解了。我之所以能接受那个录像信,是因为哪怕被人知道了自己是大色狼催眠术师的孩子也没有遭受欺负。
要是在知道之前就得知了大色狼催眠活动的真实意图的话,我或许就不会坦率接受了吧。
「总之催眠术解除了,恭喜」
她啪唧啪唧地小声拍着手,用毫无祝福之意的平淡语气对我说道。
「也多亏了你。这样契约也结束了吧」
「没有。那个契约的第四条的效力还在」
契约第四条。如果是真友导致了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身份暴露,真友则需要负责处理事态。
「所以,从沙慈被逼问是不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时候开始,我就在思考,一定要帮你,必须得做点什么。今天,也在思考着怎么做才能解决」
「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大色狼催眠易普症发作时候的我只有可爱,没有力量」(注:易普症——Yips,一种运动障碍性疾病,这里比喻真友的心理创伤)
原来她给现在的状态起了这么个名字啊。和这家伙扯上关系的话,所有东西前面都会加上『大色狼催眠』呢。
不管怎么样,既然没有想到好办法,那刚好。
「那么,我告诉你个终止契约的办法」
「可疑」
真是让人心寒啊。秒被她怀疑了。
「我不认为沙慈会爽快地说出舍弃自己的利益且违反契约的话语。这才是不合理的。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确实,只有这一次是不合理的」
「骗人……」
或许是太意外了吗,她张大嘴,瞪大眼睛,满脸的惊讶。
「脑子真的没问题吗?吃饭了吗?发烧了吗?」
她一脸温柔的表情,甚至担心起了我的健康。
「催眠术解除了。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吧」
「确实,解除了的话,说不定、或许、万一,也是有可能的……?」
真是不相信我啊。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吧。
算了。告诉她解除契约的办法吧。
「取消你是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身份」
「诶?」
她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个契约是和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片桐真友缔结的。如果你一开始就是被人骗了才当上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话,那个契约本身就应该无效的。第四条的效果也是」
这样的话,剩下就只有我被大家当成危险人物的现状了。
只是这样的话,我一个人也能应对。
虽然平助给我施加的催眠术已经解除了,但理性主义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只要当成是身体的一部分去思考,当成是身体的一部分去行动就好。
「我不要那样」
但是,真友却摇了摇头。
「我,还想要继续。当大色狼催眠术师」
「别勉强了」
「没有勉强。这是我的意志。才没有被骗」
「不是的。那是平助给你植入的假象」
「即便如此,我也得到了力量。通过帮助他人看到了他们的喜悦。知道了它的宝贵。一开始或许确实是假的,但现在我心中有着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自豪感。这份感情,绝对是真的」
啊啊,这样啊。
和我一样,扎根了,改变了。
追求大色狼催眠之道的自己,已经作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深深扎根于内心了。
「另外,如果我撤回契约的话,沙慈一定会消失踪迹的」
「不好说」
「绝对会逃的。沙慈就是那种人。Gold Buckler」(注:ゴールドバックラー——隐喻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就消失离职的人,甚至让人怀疑其是否存在过)
关于这点,她倒是非常地相信我。
「所以,我不会放弃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不想放弃」
片桐真友表达了想要继续的意志。
「但是害怕使用能力。……一想到可能又会失去,我就动不了了」
因催眠术而失去重要之人的过去不会消失。就像是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她心中吧。
总之,她是有干劲的,但是害怕。这就是真友现在的状况。
那么,我要做的事也决定了。
让她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复活。
为此所需要的是什么呢。
说到底,她身上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所需要的技术并没有消失。
只是,因为恐惧而无法使用力量了而已。
那么,只要消除那份恐惧就行了。
让她确信哪怕用了大色狼催眠术也不会失去什么,用了也没事就行了。
那种事能办得到吗?
——能。
因为我擅长编造看似合理的理由。
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可能做不到。
就像沁入了我的身体,我的嘴,我的大脑一样。
按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方式去做就好。
「你的那份恐惧,是杞人忧天」
我先告诉她结论,然后立刻继续说理由。
「现在的真友,和当时不一样了。已经是平助承认的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了,根本就不会失败吧?」
「确实,是那样的」
作为依据,我说出了一个实际例子。
「事实上,我们一起进行大色狼催眠活动的时候,应该一次都没失败过」
「但是,那只是因为忘记了失败的恐惧而已」
「那么,催眠术只在我在场的时候用就行了」
「沙慈在场的时候?」
「关键时刻我会想办法的。毕竟,我是对催眠术无效的人」
「无论我闯什么祸,沙慈都会为我承担责任……」
「我才没那么说」
过度解读也太离谱了。
我只是在大色狼催眠术快要暴走的时候阻止你而已哦?
不管怎么样,我总结道。
「所以,不用害怕。放心使用你的能力就行」
结论、理由、具体例子、再得出结论。大家最爱的PREP法。这是社会人专用的沟通技巧。(注:PREP法——一种有效的沟通和表达思想的方法,Point(观点)、Reason(原因)、Example(例证)和Point(观点)。‌‌)
我觉得是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但不知道她怎么想。
「有一点,我想问一下」
真友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用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什么?」
「沙慈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那个问题又来了。
如果只是用迄今为止的观点来回答的话,就没有价值。明明是个遇到困难时的Ultra C的大色狼催眠机器,现在甚至变成了连这种事都做不到的无用之人。只有脸长得好看的问题制造机。让我背负冤罪,甚至都无法抛弃的头疼的种子。
但是,催眠术解除之后,获得新视角的我的答案是,
「不知道呢」
「那个答案,太随便了。要求你重新思考一遍」
「我还没有到能给出那种判断的阶段」
虽然我可以给她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朋友,buddy,合作对象。
但是,这只不过是在附和她罢了。
因为,我并不怎么了解真友。
这是我一直在用得失和合理性在看待他人的代价。不过,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全部都是给我施加了『成为理性主义者』这个催眠术的初代大色狼催眠术师的错。
「能说的,只有一个」
「一个?」
「感谢你让我原谅了平助」
对了,虽然时机有点那个,但还是先说了吧。
「谢谢,二代目大色狼催眠术师」
我将手撑在膝盖上,深深地低下了头。
然后抬起头继续说道。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
除此之外就和我刚开始说的一样,我不知道。
所以接下来,我想要了解她,了解自己,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哈啊……」
真友困扰地深深叹了一口气,迅速将入社申请书的空白部分填完了。
全部填完之后,又迅速站起了身子。
「那么,沙慈,没事了的话,我今天先回去了」
不好。
聊有关我的催眠术的话题聊太久了。
学校的事还没说完。得争取点时间。
「我要确认下有没有问题,再等一下」
「快点。我可是很忙的」
真友叹了口气再次坐了下来,把手肘支在桌子上慵懒地等待着。
「还没好吗?我还想早点回去打扫房间呢」
输给打扫房间了。
不过,为了争取时间,就顺着她的话题说吧。
「打扫房间?你的房间很脏吗?啊啊,所以才不愿意让我进房间啊」
看起来哪怕房间很脏也漠不关心啊,这家伙。
面对我如此挑拨,真友完美地上套了。
「不是的。在找东西。丢的东西找不到了」
她生气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话说回来,我有帮忙保管她的东西。
「难道,丢的是这个?」
我从口袋里拿出高丽川给我保管的发饰给她看。
「还给我」
然后,真友用迄今为止最迅捷的动作抢了回去。
「什么时候偷的?你是内衣小偷吗?」
才没有偷,而且这也不是内衣吧。
为什么脑海里最先出现的会是这种想法。
「这是高丽川捡到的,和入社申请书一起交给我的」
「原来如此」
真友把发饰戴在了熟悉的位置上。
「没有的话会不平衡的吧」
「又不是触角」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弹了一下。
「……」
听到这个声音,我知道了她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了。
全都知道了。
「入社申请书,应该没问题了」
「那么再见,沙慈,我也没有打扫的必要了,要为明天做准备早点睡了。沙慈今天也安详地睡吧」
「这,我是不是死了?」
「开玩笑的,明天见。拜拜」
「……啊啊,明天见」
片桐真友,踩着比来我家时更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就这样,哪怕只剩我一个人了,皮肤上还留有麻麻的感觉。
我知道『这个』。






第二天早上。
真友联系我说是会晚点去学校,让我先去。
话说,规定一起上学的契约本身已经结束了,今后也没必要一起上学了,但对她来说这似乎已经成了默认。
来到教室,大家对我还是延续昨天的态度,被当成了一个不能扯上关系的危险人物。
无所事事地等待时间的流逝,终于随着叮咚当咚的铃声,班主任出场了。
她用和平时一样软软地像棉花糖一样的语气说着联系事项。
就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教室的前门打开了。
「迟到了迟到了。早上好」
片桐真友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登场了。
「片桐同学,没事了吗?」
大概是因为她昨天请假了,班主任有些担心地问道。
「已经没事了。元气满满。非常抱歉迟到了」
真友微微点了点头。绝对没有非常抱歉的意思吧。
然后转身,环视教室。
和转校过来那天一样的情形。
「真友酱—!」「太好了太好了」「毕竟之前发生了那种事,我很担心你!」「已经没事了吗?」「这一刻,我等了好久!」
骚动不安的教室。
但是,真友依旧面无表情,看向刚好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我,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说。
没问题。
紧接着。
——叮。
发饰发出了尖锐的金属声。
让喧闹的教室一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片桐真友。
瞬间,她的眼中闪过神秘的光芒。
「大色狼催眠四十八手——虚乳力学!」
真友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教室中。
然后,我感觉自己身体上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看起来是成功了。
话虽如此,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才的,是什么?」「大色,诶?」
其他同学似乎也和我一样,对于突如其来的寂静和真友的叫喊声,单纯地感到困惑。
但是,效果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这是,什么~?」
站着的班主任最先跪倒了下去。
「老师,没事……!?」
紧接着,因担心老师而站起身的第一排的同学,也摇摇晃晃地跌坐在了地上。
就这样,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趴在地上。
甚至都无法坐在椅子上,当场摔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诶,我站不起来了!?」「快叫救护车!?」「世界在扭曲」「我,会变成什么样~?」
突然发生的大色狼催眠恐怖袭击。
教室里充满了悲鸣声。
「绝景绝景。看到人趴在地上真爽。真是能让人打气精神的光景。活该」
站在讲台上的大色狼催眠术师满脸得意地俯视着这惨不忍睹的场面。她那邪恶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她前世是不是魔王。
在这之中,只有三个人平安无事。
第一个是万恶之源片桐真友。另一个是对所有催眠术都无效的我。第三个是,
「等,等下,这是怎么了!?」
高丽川。为了不踩到倒下的人,她慎重地走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逼问着讲台上的真友。
「这是,你干的吧!?」
「类」
「怎,怎么了?」
被叫了名字之后高丽川显得有些退缩,真友盯着她说,
「对不起」
然后像之前一样把手绕到她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诶,等,真友!?」
是出于惊讶吗,还是出于经验,高丽川慌张地蜷缩着身子。
真友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道。
「我想起来了,类类」
「!?」
面对突然降临的审判,高丽川喘不过气来。
「元气的类类,有许多朋友的类类,一直都满脸笑容的类类」
「真友,你想起来了啊」
「总是回避我的类类,狡猾的类类。超级风向标类类」
「……嗯,是的哟」
「我并没有责备你」
不是,超级风向标是在责备吧。
真友保持同样的语气继续说道。
「只是,没法和你和好」
「是吗……」
高丽川对有违于期望的结果,显得有些灰心。
「但是,类没有错」
「诶?」
「我没法把人当人看。哪怕像这样触碰着你,也只觉得是肉体傀儡。这不是类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
平淡的道歉。那明明是温柔的口吻,听起来却似乎有些悲伤。
「我现在只把沙慈当朋友」
高丽川向我投来了尖锐的眼神。不是,我没有错吧?
真友继续说道。
「所以,等我。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说的」




「说,什么?」
「成为朋友吧」
「……嗯,我等你」
高丽川眼中饱含泪水,将手绕到了真友背后。
哎呀—,两个JK抱在一起,约定要和好。这可真是不错的百合啊。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太好了。
要是不是教室里其他学生抱着头痛苦的惨状的话就更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太不合时宜了!」
高丽也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抓着真友的肩膀拉开距离,一边摇晃着她一边无所畏惧地吐槽说。
「这个,想想办法啊!话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住手,类。晃得我胸部好痛」
「虚乳怎么可能会晃啊!」
「现在,我和类之间出现了隔阂」
本来就有隔阂吧?
「这是虚乳力学。大色狼催眠术之一。能让对方失去平衡的技能。用于平衡感欠缺play和战斗时的非常具有攻击性的大色狼催眠术。我对教室里所有同学施加了它」
那是怎样的play啊。还有,战斗时是什么鬼。不可能会有那种时候吧。
但是,这时我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教室里所有同学,沙慈君就暂且不谈,我不是没中吗。偷工减料?」
「因为类从最开始就满足了解除条件」
「解除条件?」
真友甩开头上浮现出问号的高丽川的手,身体朝向教室里的同学,用响亮的声音说道。
「这个大色狼催眠术,只要承认我是大色狼催眠术师就能解除」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对高丽川没效果,并不是因为像我一样单纯地避开了催眠术,而是在中了催眠术之后,从最开始就满足了解除条件而已。
真友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大色狼催眠术师是我」
平淡却强有力的语气。
「承认这一点」
虽然面无表情,但像是在生气,在悲伤,在自豪。
「那份称赞,责备,鄙视,都是属于我的」
明明可以消除他们的记忆,当作没发生过,但她没有那么做。
「不是沙慈」
她没有把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而是背负了起来。
「我,片桐真友才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喊,同学们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
最终,花了十五分钟左右全员都恢复了。
也就是说,在这十五分钟的时间内,教室里所有人都承认了她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那个,也是真友酱干的吗?」
这意味着她新生活的开始,
「也就是说沙慈他,说的都是真相?」
也证明了我的清白。
对着满脸困惑的同学们,我不合理地大喊道。
「所以我早就说了吧,白—痴!」




尾声 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
来谈谈之后发生的事吧。
首先,片桐真友的人气完全衰退了下去。至今为止和她关系亲近的同学们,在看到那个大色狼催眠术之后也实在是无法继续拥护她了。真昼间所宣传的大色狼催眠术师的评价也完全归属于她,所以这几天她受到了和我所受过的一样的——“是不能扯上关系的危险人物”的评价。甚至连老师都犹豫要不要和她接触了。
即使面对如此危险的人物,高丽川类虽然被她称作肉体傀儡但还是和她保持接触。关于这点我非常钦佩她心胸的宽广,果然胸部的大小和性格的好坏是不成比例的。不愧高丽。
然后对我,佐治沙慈的态度,没怎么改变。
虽然没有主动表示嫌弃或者躲着我,但,大家看起来都不怎么想和我扯上关系。
这也正常,毕竟原本以为我是个坏人,结果却只是个有着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这个可疑名号,毫无能力的一般人而已。
只不过他们的这种态度,都是因为内心的罪恶感和尴尬罢了,通过我今后采取的应对应该会有所改善吧。
但是,也有一个让我觉得不会改善的理由。
那就是身边的大色狼催眠术师。
这家伙一直在我旁边监视着我,所以大家都感到畏惧不敢靠近。擅长大色狼的片桐同学,饶了我吧。
最后是真昼间真昼。还没有交到兴趣相投的朋友,以上。
那么,对于这样的结局,一定有很多人会产生疑问吧。
当然我也是。
于是,在向大家表演大色狼催眠术当天的午休时间。
像之前一样和她一起在屋顶吃饭的时候,我向她问道。
「为什么,没有把一切都当作没发生过?」
她要是认真起来的话,应该能让同学们把狂乱全裸祭和大色狼催眠术师相关的记忆都忘记,把这次的事当作没发生过。就和高丽川那次一样。
「没有感受到需要那么做的必要」
「但是,被人疏远被人嫌弃,也会很幸苦吧?」
「那是沙慈」
「别把我当成被人疏远被人嫌弃的人」
「搞错了。那都是小事」(注:沙慈和小事谐音)
她似乎是想说这并不值得在意。真是好难懂啊。不过这也是常有的误会,沙慈决定对名叫沙慈的沙慈撒手不管了(注:原文——サジがサジというサジにサジを投げることにする)。这是什么奇怪的文章,包含的含义也太多了吧。
「况且,认为大色狼催眠术师是应该隐藏的存在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被人知道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伟大的职业」
「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是予以隐藏的存在吧。有点羞耻心吧,羞耻心」
虽然我不拒绝其存在,但我觉得主动告知大家身份还是不妥。
光是催眠术师就够可疑了,再加上大色狼的话。
都会被搜索引擎认定为有害内容了。
「但是,不报上名的话世界就不会改变」
「已经没有改变的必要了吧」
我身上的催眠术已经解除了。平助故意延续使用的大色狼催眠术师这个词语,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没有理由再去创造一个接受大色狼催眠术师的世界了。
接下来明明只要悄悄地,静静地消失就好了。
「沙慈这个自我主义者。什么都不懂」
「突然之间怎么了」
「这是为了我。作为大色狼催眠术师的我为了超越师傅所必要的。我,要赢过那个人」
「但是,那是平助给你植入的思想吧。没必要特意坚持也行吧?」
「没关系。我也说过了,被人知道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伟大的职业。最开始说不定就是他给我植入的,但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的意志。哪怕到现在,我也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大色狼催眠术师」
不可思议。
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感受到有超越的必要性。
「但是,我不被沙慈看着的话,就无法满足地做出大色狼的事了」
喂喂,突然之间说什么糟糕的话呢。大色狼催眠术师已经不能满足你了,甚至还觉醒了特殊性癖吗?
「所以希望沙慈要负起责任,帮助我今后继续做大色狼的事。诶,OK?太好了。那么,今后也多多关照」
「我什么都没说吧?」
能不能不要像机关枪一样地自说自话啊。喂喂,来玩语言的传接球吧。
真友看到我的态度,清了一下嗓子,开始按顺序说道。
「我现在,不被沙慈看着的话,就会感到不安,就无法使用大色狼催眠术了」
也就是说,心理创伤还没有完全消除。
虽然那个时候的劝说有了效果,但似乎又成为了新的枷锁。
「我会努力让自己一个人也能使用大色狼催眠术的,好好面对,好好克服。但是,感觉会稍微花点时间」
她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在那之前,在我使用力量的时候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现在的我,沙慈不在身边的话就无法成为大色狼催眠术师了」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所以我不会拒绝。当然也要分时间和场合」
「那太好了」
「但是,不要再像机关枪一样说话了。无法向对方传达意思的话就没意义了吧」
「那,最后那部分也没传达给你?」
真友微微地歪着头问道。
「最后?」
之后她所说的是,
「今后也多多关照,沙慈」
她笑着做了个双手比V剪刀手的动作。
我回答她说,
「是啊。多多关照,真友」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向她露出了微笑。——原本只是想对她微笑一下而已。
「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但她被吓到了。
我的笑容有这么糟糕吗?
应该是运动饮料广告里出现的那种爽快的笑容才对啊。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笑容,恢复回原来的表情。
然后,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说道。
「那么,赶紧制作新的合同吧」
「呜诶」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那一天的事。
一切的开始,我人生扭曲的日子。
被人知道是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的,那一天。
「我的父亲,是大色狼催眠术师」
一个孩子,在朗读作文。
「工作内容是用名为大色狼催眠术这种操纵人的必杀技,对心仪的女性做色色的事,每天过着愉悦并快乐的日子。母亲似乎也是被他下手的一位女性」
都不知道第二天之后自己会遭遇什么,多么愚蠢的孩子啊。
「虽然也有受到依赖才去做的,但基本都是对自己想要色色的对象才出手。也就是,自由职业者大色狼催眠术师。那位父亲帅气的地方是——」
完全没有考虑听的人会有什么感想,糟糕的作文。
「——为了贯彻自己心中所相信的正义而全力以赴」
孩子继续说道。
完全没在意周围的嘈杂声,用闪闪发光的眼睛,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
「哪怕和大家格格不入,也不介意,不躲藏,无论何时都用裸体的自己去决胜负——」
孩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去。
和害羞笑着的那个男人对上视线,开心地、幸福地笑着说,

「——我最喜欢,这样的父亲了!」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桂嶋エイダ。这次在第17届小学馆轻小说大奖中获得了优秀奖,并凭借本作正式作为作家出道。请大家多多关照。
获奖之前,我还兴致勃勃地想着「在后记里一定要意气风发地讲讲自己的故事」,但真正要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表达的感谢之情,所以还是优先写这些吧。
那么赶紧来表达沙慈。不对,谢辞。(注:沙慈与谢辞谐音)
从以前就一直阅读我作品的各位。特别是大学时代的朋友们。从第一次让大家阅读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但那时候正因为有你们对我说很有趣,所以我才能坚持到获奖这一天。谢谢。听说有人已经有孩子了,还请务必念给他们听听。这是英才教育。
浜弓場双老师。感谢您绘制了如此多精美的插画。话说,真亏你能接下这份充满了大色狼啊催眠啊字眼的作品的工作。今后如果继续能为本作绘制插画的话就更好了。猫耳真P,太棒了。
担当编辑岩浅老师。对于您切实的建议和大色狼的指导,以及直到出版为止的一切都非常感谢。今后也请多多关照。还有,非常抱歉污染了您手机的搜索历史和输入法联想记录。但是,这样的话在您私下想要做大色狼的事的时候也能用「这是工作」来糊弄过去了呢。赚了呢。
GAGAGA文库编辑部的各位以及参与第17届小学馆轻小说大奖选拔的各位。在这个信息社会中,能选出这种带有搜索限制的标题,对此我表示由衷的谢意。然后,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给我发来鼓励的各位前辈。谢谢各位鼓励的话语,让我不禁觉得「这绝对是个有趣的作品……」。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已经是最大的荣幸,更别提还收到了如此美好的支持。今后我也会约束自己,继续努力的。啊,刚才的『约束自己』不是指自我束缚PLAY,请各位放心。
特别评审员『TYPE-MOON』代表,武内崇老师。感谢您给予的深刻点评。今后我会努力创作出有趣的故事,让各位不是因为它是得奖作品,而是因为「有趣」「评价好」才去阅读。我最喜欢FGO了。
最后,是拿起本书的各位勇敢读者。向你们表示最深的敬意与感谢。如果各位能在作品中找到一处觉得「有趣」「学到了」的地方,就是我的荣幸。
虽然还有许多想感谢的人,但篇幅也快用完了,就到此为止吧。
衷心期待能在下一个故事里与各位相遇。
大色狼 桂嶋エイダ







2024-11-26  全文更完。
2025-05-05  修正epub指向链接
[桂嶋エイダ].大色狼催眠术师之子.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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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评论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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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c5717310 子爵
给我看爽了

7 个月前 0 回复

克罗希希 侯爵
教科书级别的轻小说

8 个月前 0 回复

青玉 子爵
好好好!

8 个月前 0 回复

Lecter 伯爵
有趣,学到了!

8 个月前 0 回复

kamijo. 伯爵
绝对有趣的小说,这才是轻小说嘛

8 个月前 1 回复

Kaysero0 子爵
好好好,挺有意思的

8 个月前 0 回复

asdf123321 伯爵
这个尾声里的不亏高丽应该是不愧高丽吧,我看前面好像是的?

8 个月前 0 回复

Tiefsee 王爵
真是个好故事啊😭没想到意外的正经,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8 个月前 0 回复

寻寻腻腻 子爵
怎么说呢,虽然写作大色狼催眠术士,而且也是个色大叔的一代,干的事不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好事??

8 个月前 3 回复

飞天地窖 子爵
某种意义上也算义妹了🤣

8 个月前 1 回复

mlm123 子爵
看起来男主也像是忘了过去的事?感觉真友这么护着他肯定是过去发生过什么

8 个月前 1 回复

turbid 子爵
看得我心痒痒的,急急急

8 个月前 0 回复

1cho_1129 公爵
还挺期待这本的

8 个月前 0 回复

怕是哈子 勳爵

9 个月前 0 回复

m4suzu 伯爵
请先生拯救恋爱喜剧,这对白才叫喜剧

9 个月前 4 回复

Fibonacc 勳爵
不知道这位客人是仅限单元剧还是后面也会登场

9 个月前 2 回复

hdhjik 勳爵
啊这,老色鬼催眠大师和女弟子,怕是在修炼期间玩够了

9 个月前 0 回复

宫叶 勳爵
好复古的恋爱喜剧啊

9 个月前 0 回复

panyu 勳爵
感觉后续发展会很有趣,先收藏了

9 个月前 0 回复

大禹治水000 騎士
感觉会很有趣啊,期待一下后续剧情

9 个月前 0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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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一梦 公爵
B站同名,偶尔做E,喜欢看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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